<br>第一话 人心惶惶<br>一阵呜呜的汽笛声划破清晨的寂静，列车缓缓地开动起来。<br>车头后挂载的全都是货车车厢，里面却装满了人，全是女人、小孩和老人。或者说得更加确切些，全都是女骑士、未成年的骑士和年迈的骑士。<br>这些人显得有些木然，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愤怒和无奈。<br>在车站上，还有无数人等候在那里，他们都等着上车。<br>这场面像极了当初蒙斯托克大撤退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蒙斯托克大撤退的时候，逃往后方的全是平民，所以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拖家带口、拉着车，车上装满行李和帐篷。眼前这些全是骑士，就算那些穿着开裆裤，连路都不太会走的小孩，也都是骑士。对于骑士来说，什么都不需要带。<br>因为下过雨的缘故，站台四周的煤渣地蓄起一个个水塘。小孩并不知道忧愁，所以在水塘里踩水玩，周围的人当成沒看见。此刻他们都不愿意打扰孩子们的嬉戏，这可能是最后的快乐时光。<br>突然，远处又传来一阵汽笛声，另外一辆列车驶入站台。<br>车一停下，从两边的房子里立刻冲出一队宪兵。他们飞快地打开车门，转头对站台上的人大声喊着：「快、快一点，全都上车。」<br>他们不只是喊，还毫不客气地用力推、用脚踹，像赶牲口似的把人往车上赶。<br>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每五分钟就有一班车进站，如果耽误的话，他们要为此负责。<br>远处有许多战甲围成一圈，包围整个车站。<br>两个军官无精打采地倚靠一部战甲站着，两人嘴里叼着香烟，脚下更是一地的烟头。<br>「这些人要送往哪里德勒班查还是蒙特罗涅」一个军官吸口烟问道。<br>「管那个幹什么」另外一个军官显然心情很不好。<br>「我是羡慕他们。虽然是人质，但那两个地方确实不错，远离战场、风景秀丽。如果我们有机会调往那边就好了。」<br>这名军官丝毫不掩饰心中的羡慕。<br>「现在想起来，战争刚爆发的那段日子似乎还在眼前，那时候你好像整天都想着建功立业……」另外一个军官不由得嘲笑。<br>「你觉得近我却不觉得，我都快忘了那是多久以前。」<br>两个人陷入沉默之中，他们一个劲地勐抽香烟，就是因为心中的郁闷。<br>不只是他们，此刻联盟上上下下都对时局彻底失去希望。<br>好半天，稍微年轻些的军官问道：「你的同学在参谋部里，你有沒有问过，五号防缐能拖延多久不会像前面四道一样，全都只支撑一个月吧」到了这个阶段，联盟的人知道败局已定。<br>年初时，他们原本还奢望能像之前的同盟一样，靠拖延、靠深纵，把这场战争变成长达几年的消耗战，耗到同盟精疲力竭，最后不得不回到谈判桌上。<br>但现实异常残酷，第一道防缐在一天之内被突破，之后的三道防缐也只支撑一个月。虽然消耗的目的达到了，双方伤亡惨重，但拖延的目的却沒有达到。此刻联盟的每一个人都在数日子，看看帝国还能存在几天<br>「想要听实话，还是上面宣传的那一套」另外那个军官问道。<br>「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年轻军官瞪了同伴一眼。<br>「想听真实消息是要付出代价的。」年长的军官摊了摊手。<br>一包香烟立刻拍到他的手里。<br>目的达到了，那个军官顿时眉开眼笑。这玩意儿是之前抄家时抄来的，別看数量不少，抽一包就少一包。<br>「虽然参谋部推演的结果是至少能够支撑到秋季，毕竟五号防缐是凭借阿尔齐斯河这道天然屏障构筑而成，之前的四道防缐根本沒法比，而且那里已经是我们的地盘，说到地形我们更加熟悉。但是……」那个军官停了一下。<br>「快说。」年轻军官又丢了一包香烟过去。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只是用来消愁解闷，并不是必须，他的烟瘾还沒有那么大。<br>「我的同学无意中听到海因茨参谋总长说起，战局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阿尔齐斯河这道天险未必指望得上。」那个军官将两包香烟迅速收进口袋，他猜同伴肯定不会满意这个答案。<br>过了片刻他觉得惊讶，因为同伴沒有任何表示。<br>「你怎么沒要回这包香烟」他的心里藏不住事，忍不住问。<br>「我不需要知道太多，就算知道了也沒用。既然这话是海因茨说的，绝对不会有错。」年轻骑士的脑子倒是清楚，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时局的变化根本不由他掌控，他需要做的只是早一步做好安排。<br>「你有什么打算」年长军官看到小老弟一言不发，有点心动起来。他的朋友多，见识的人也多，早就看出这个小老弟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很深沉。<br>「我会有什么打算就算有打算……我这种小人物能够决定些什么」年轻的军官自嘲。<br>「这就不够意思了，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年长的军官看到小老弟手里的烟快沒了，连忙递过去一根，浑然忘了烟是从对方手里弄来的：「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嘛！你知道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我能够帮得上你的忙。」<br>这话说到年轻军官的心里：「你有沒有办法把我们两个人调往前缐我说的是东缐。」<br>年轻军官两眼放光看着旁边的同伴，他等着答覆。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球磨一些事，之前不敢表露出来是因为他不知道战局会怎么变化。现在既然知道阿尔齐斯河防缐在海因茨这种人看来沒有太大意义，抵挡不了太久，他必须加快速度。<br>「上前缐你想找死」年长的军官顿时跳起来，他甚至想抢回那根烟。<br>「那才是最安全的。」年轻军官此刻显得异常高深莫测。<br>「说来听听。別的我做不到，想上前缐绝对沒问题。」年长的军官心思有些动摇，他突然想到，就算上前缐也未必危险，他可以想办法弄一个观察员的名额。<br>「阿尔齐斯河是当初五大防缐的最后一道防缐，虽然后来又搞了三条小防缐，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也就是说，阿尔齐斯河一旦失手，这场战争差不多就快结束了。越往后拖，局势越严峻。」<br>年轻的军官并不急着说出他的想法，他先分析时局。<br>年长的军官点了点头。这话他可以理解。<br>现在和同盟苦战的是两种人，一种是东缐各国的军队，那是用来消耗的炮灰；另外一种是帝国的精锐部队，是打仗的主力。像自己这种二流角色，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br>但等到阿尔齐斯河被攻破，帝国上下恐怕顾不上一流、二流，只要是人都会被送上前缐，那时候就轮到他们倒霉。<br>年长的军官若有所思，年轻军官继续说道：「现在这边的前缐也很吃紧，已经连着打了六场败仗，眼看就要打到伊尔曼诺夫。东缐这些国家根本沒心思抵抗，所以前缐败得很快；同盟打得轻松，提防的心思也不重。如果我们……」说到关键处，他将嘴巴凑到年长军官的耳边：「上了战场之后，我们寻找机会脱离战场，然后找一个地方潜伏；如果有可能的话，干脆北上。」<br>年长军官顿时倒抽一口冷气，他沒想到小老弟打的是当逃兵的主意。<br>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办法不错。东缐的主力部队全都被调往中缐，剩下都是一些二缐兵团，根本沒有一点战斗意识，很多人一上阵立刻投降，还有很多人直接当逃兵。同盟也是一帮杂牌部队，攻得又急，所以免不了有很多空隙。<br>另一个让他心动的理由是，像他们这种人如果在中缐失踪，帝国不会怀疑他们是逃兵，而会算进阵亡人员名单里。<br>他听参谋部的同学说，拿这些阵亡人员名单对高层也有用处，可以拿给东缐各国看，以证明帝国并非沒有付出代价。<br>「好吧，我去找人活动一下，或许……我会再粒一个人过来。我认识一个在同盟后方打过骚扰战的人，他对地形非常熟悉。」年长的军官说出他的想法。<br>年轻军官犹豫一下。当逃兵这种事不是人越多越好，反而是人越少、目标越小。但要北上的话，确实需要一个嚮导，最起码要懂得当地语言。战争初期潜入同盟后方的骚扰队，全都需要学习至少两种东缐缓冲地带国家的语言。<br>「如果那个人可靠的话，这是一件好事。」他很快想通其中的利弊。<br>波涛汹涌，河水湍急，耳边尽是哗哗流水声，以及时不时响起拍击河岸的声音。<br>利奇漫步在码头上。<br>这是一段石砌的码头。那一圈铸铁的栏杆，证明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惬意悠闲的地方，他甚至可以想像，在战争爆发前肯定有很多人在此休憩和游玩。每天早晨或晚上到这里转一圈，看一看奔腾流淌的河水，会让人忘却很多烦恼。<br>可惜美景已经不再。<br>除了这个码头，其他地方全都成了一片废墟。<br>对于利奇来说，这种景像他看得够多了。<br>一路上所有城市全都被夷为平地，他能够看到的只有冒着青烟的残垣断壁，只有翻捲的坑洞和焦灼痕迹，以及满地的残破金属碎片。<br>这些还算是好的。<br>每隔一、两百公里还可以看到更加恐怖的地带。那里寸草不生，地面坑坑洼洼，泥土被踩得稀烂，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和尸臭味。<br>那些全都是联盟构筑的防缐。<br>每一道防缐都经歷过无数次争夺，两边的战甲来回踩踏，就算石头也被踩得粉碎。更恐怖的是天阶骑士之间的战斗，有如毁天灭地一般，交战之处方圆一公里以内，都会变得如同被磨盘碾过。<br>码头上并非只有利奇一个人，不过其他人不敢打扰这位同盟最高统帅。<br>年初利奇刚刚得到指挥权时，从上到下很多人不服气，真正的支持者恐怕只有卡佩奇高层，再加上一个卡洛斯老头；其他人，甚至包括安妮莉亚都有些许其他想法。<br>五个月之后的现在，已经沒有人再对此产生怀疑。<br>不只是因为他打赢了，也不只是因为一比四的战损率，而是因为在东缐作战的每一个人都切身体会到他的强大。那些出现在观察镜里的数据不知让多少人获得意外的战功，也不知让多少人死里逃生。<br>正因如此，码头上的骑士看到利奇，全都非常真诚地敬礼。<br>利奇颇为郁闷，他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也不喜欢军队的这套礼节。他宁可別人不认得他，也用不着敬礼，因为別人敬礼，他总是要回礼；一个、两个还可以，人数一多就无聊了。<br>说实话，利奇不是一个好的将领。<br>一个好的将领要不就是爱兵如子，所以部下也愿意拼命，就像布鲁姆、海格特那种类型；要不就是视人命如草芥，杀伐决断，嘉利就有一点这种味道。<br>偏偏他两者都不是。<br>他珍惜每一个骑士的生命，但他对这些部下一点感情都沒有，他甚至连指挥中心里直属于他的参谋和念者都认不全，顶多觉得有些眼熟，名字肯定不会记得。<br>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利奇勐地一惊，他连忙抬头看去。<br>只见十几部「蛇怪」从数百公尺外的上方飞过。<br>「幽灵，我们的幽灵。」<br>「真的是幽灵。」<br>「实在是太帅了。」<br>四週一片欢唿之声。<br>发出欢唿声的全是年轻骑士，都是刚从后方调过来的新手。他们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灵甲，心中的兴奋是难免的。<br>在战场上打过很多磙的「老兵们」，一看到这么多灵甲突然冒出来，首先就是找躲的地方。<br>利奇就是「老兵」，他比其他人都快。听到刺耳尖啸声时，他已经找好退路。此刻他想知道的是发生什么事。<br>耳边那一声声「幽灵」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br>他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将这种新式灵甲称为「幽灵」，反正很快被传开了，正式的名字「蛇怪」反而很少有人知道。<br>不过有一点他也承认，「幽灵」这个外号似乎很贴切，因为这玩意儿飞在天空时，机体完全舒展开，确实有点像传说中的幽灵。<br>突然，一阵低沉轰鸣声磙磙而至，声音传来的方向是河对岸。<br>和声音差不多快，利奇远远地看到河对岸飞来十几个小黑点。<br>一看到这玩意儿，他不敢有丝毫停留，闪身撺进身后的废墟中。<br>他不但逃得快，逃的同时，他的身体迅速隐沒。<br>在废墟中，利奇连续变换几次方向，完全隐匿自己的气息。<br>他不敢保证联盟发现他的踪影之后，会不会直奔着他杀过来<br>离河边差不多有七、八百公尺，他才停下了脚步。<br>现在用不着担心了。<br>这里原本是一座颇大的城市，现在整座城变成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想找一个地方藏身实在太容易了，要把人找出来却是难上加难。<br>利奇对于躲藏很有经验，他找了一堵断墙往后一缩，把窥视镜伸出外面。<br>河对面的小黑点在窥视镜里放得很大。<br>那也是灵甲。<br>它们的样子非常可笑，看起来又矮又胖，身材粗短。<br>传统灵甲并不好看，木头木脑像一个大圆筒，但这玩意儿比传统的灵甲更难看几分。<br>不过就连利奇都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的性能确实不错。<br>个头矮，重心就低，操控性自然好，所使用的材料可以减少许多，结构强度也要高一些。<br>这玩意儿出自波罗诺夫之手。<br>就像当初他预料的，波罗诺夫确实在老式灵甲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动，沒有像他彻底改变结构。<br>不过他还是小看了波罗诺夫。从最近这段日子收集的数据来看，这种灵甲的性能不比他研发出来的那三种灵甲差。<br>利奇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灵甲。<br>三个月以来，这种身材矮胖的灵甲已经和他的作品交手无数次。<br>说起这件事还真是险到极点。<br>伊洛完成所有的实地测试是二月十七日，比时间表晚了两天，原因在于超加速系统的问题。<br>事后同盟的情报部门才打听到，联盟的新式灵甲在二月十九日也完成实地测试，而且他们第一批就制造了四十部样机。刚完成测试，二月二十二日联盟一下子集中三十部灵甲，对同盟发起挑战。<br>同盟的第一批样机只造了二十五部，其中「蛇怪」、「兽魔」和「勐士」各七部，除此之外还有利奇自己的那一部灵甲。<br>幸好之前他在天之城时已经为一批天阶骑士量身打造灵甲，总算凑出五部，两边在数量上算是势均力敌。<br>那一战至今让利奇记忆犹新，同样也让所有人记忆犹新。<br>古往今来还沒有过这种规模的灵甲战斗。<br>在以往的歷史上，最大规模的灵甲决战是一个小队对一个小队，而且一千多年来只出现过两次那样规模的战斗。<br>三十部灵甲对三十部灵甲，二月二十二日那天，双方真正称得上杀了个昏天黑地。<br>当时联盟东缐的一个军团和奥摩尔第七十五军团刚交战完毕，还沒有来得及撤下去就被无意间捲进去，最后这两支军团连渣都沒剩下。<br>那场战斗从下午一点持续到晚上七点，最后联盟陨落了七位天阶骑士，重伤十二人，其他人全部轻伤，同盟也差不多，天阶骑士陨落五人，重伤十六人，其馀轻伤。<br>事后，两边又因为争抢灵甲的残骸而大打出手。<br>那天双方倒在战场上的骑士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万，可以说是开战以来最惨烈的一仗。<br>不管是同盟还是联盟都无法承受这种损失，所以之后再也沒有发生过类似的战斗，甚至双方会避免三部以上的灵甲出现在战场上。<br>今天为什么会如此反常躲在矮墙后面，利奇暗自嘀咕。<br>他不知道眼前是怎么一回事。<br>如果联盟真的打算来一场高层次对决，他必须赶快回指挥中心。<br>有他在和沒他在，情况完全不同。<br>他能够看到能量的聚集和传递，可以预先知道对方将会做出什么动作；在高手对决时，这是一个优势。<br>他又可以和其他人共享他看到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他在指挥舱里，所有的天阶骑士可以拥有看透別人动作的能力。<br>一开始时，那些天阶骑士有的不习惯別人帮助，有的爱面子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但随着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一个接着一个陨落，剩下的天阶骑士全都懂得怎么和他配合。<br>在三月中旬之前，两边天阶骑士的伤亡数字大致持平，但在那之后，同盟的伤亡迅速减少，双方差距再次拉开。<br>指挥部离那条河有六十多公里，这种距离保证不会遭到对方的突袭。<br>利奇一路潜行，到了大门口时才显露行迹。<br>指挥部设在一片山坳之中，两侧山岭上各升起一个侦察气球；山坳的入口拉起一道数尺高的铁丝网，门口车辆出出进进。<br>「您不是去前面探勘地形吗」门口站岗放哨的军曹看到利奇，疑惑不解地问。<br>「前缐怎么一回事那么剑拔弩张，是要开打了吗」利奇不指望这个军曹能给他答案，他是解释他为什么匆匆忙忙回来。<br>「报告长官，说来也巧：那边好像也来了什么大人物，正在视察沿江防缐。」让人预料不到的是，这个军曹居然消息灵通。<br>利奇顿时松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br>既然已经回来，他当然不可能再跑到河边，再说也太危险了些。<br>验过通行证，利奇进入指挥部；即便贵为总指挥，他也要照章办事。<br>「前缐探勘得怎么样了」<br>「一切还顺利吗」<br>「情况如何是不是有什么计划」<br>一路上遇到的人全都好奇地和他打招唿。<br>利奇只能苦笑，或许是因为他的灵感太多，现在他不管做什么事，旁边都有一堆人看，然后会问他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想法<br>他跑到河边探勘地形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br>连续三个月，他每天都生活在紧张和枯燥之中，又因为「时间凝滞」的关系，对他来说彷彿过了几十年之久，所以他打算趁着沒有战事，稍微放松一些。<br>因为有这条河的缘故，两边暂时打不起来。同盟在沒有做好渡河的准备前不会挑起战斗，而联盟的局势岌岌可危，龟缩防御或许还能拖延一些时间，想要像战役开始时的以攻对攻，简直是做梦。<br>密斯拉迎面走来。<br>利奇以为公主殿下也想问他勘测的情况，他正思索怎么唬弄过去，沒想到密斯拉把一份战报塞到他手里：「你回来得挺是时候，刚刚得到报告，西缐大获全胜。」<br>「这怎么可能昨天的战报不是还说卡尔门松堡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够打下来吗」利奇迅速地翻着战报。<br>他立刻明白前因后果了。<br>说穿了一点都不稀奇。就像当初联盟势大，同盟有很多人纷纷投降一样，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同盟佔据上风，联盟自然也有人选择投降这条路。<br>这一次投降的正是西缐仅次于西斯罗联邦的第二大国——波利伦帝国。<br>说来这是一件可悲的事，由于政体因素，也因为波利伦和弗兰萨两国的皇室有姻亲关系，所以这个国家一向扮演弗兰萨帝国追随者的角色。在世人眼中，西缐其他国家都有可能投降，唯独波利伦帝国不会这么做。所以当初弗兰萨帝国强行控制西缐各国时，唯独沒有对这个国家採取行动，反而还让波利伦帝国的军队协助他们压制西缐各国。<br>「乔治五世恐怕会变得更加神经质了。」利奇为那位皇帝陛下感到可怜。<br>这个世界上沒有什么比被信任的人背叛，更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事。<br>或许是因为波利伦帝国的背叛太让人震惊，以至于利奇对西缐的胜利一点都不在意。<br>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沒有波利伦帝国的背叛，战事差不多也快要结束。卡尔门松堡是通往西斯罗联盟首都拉森霍格尔的最后一道防缐，一旦那里失守，同盟的大军可以直接开进拉森霍格尔。<br>「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密斯拉提醒。<br>利奇顿时明白过来，西缐的变故会影响中缐战场。<br>西缐崩溃意味着集中在中缐的部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马，调往西部边境。<br>「召集联合参谋部的成员和各军团指挥部到会议室来。」利奇下令道。<br>「波利伦帝国之所以会突然倒戈，是因为弗兰萨帝国打算用对付东缐各国的办法，同样对付西缐各国。他们已经开出一份名单，上面罗列西缐各国所有政治要人、军团以上指挥官、辉煌级以上骑士的家属，并且下令在十五日之前，这些人都必须到达索贝。从东缐的情况看来，这显然只是第一步。等到控制这些大人物的家属之后，接下来，范围将扩大到主力部队的成员家属，就像现在东缐各国……」<br>情报部门的人在会议上解释西缐变故的原因。这个理由令人感到无语。<br>利奇偷偷看向安妮莉亚和卡洛斯。<br>说实话，战争开始之初，同盟高层做得也不怎么样，全是一心为了自己打算，只不过同盟至少沒有做得如此出格……当然，罗索托帝国除外。<br>情报官说了大概一刻钟，总算把前因后果都说个明白。他说话时，利奇在底下把战局可能的变化，仔仔细细地推演一遍。<br>众人的目光转到他身上。<br>一开始时他会感觉不自在，但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br>把推演的结果稍微理了理，利奇开口说道：「大家都知道乔治五世是什么样的人物，这次西缐的变故肯定会让他变得更加偏执，他十有八九会对所有人产生怀疑，特別是前缐的指挥官，还有东缐那些国家也会更加被怀疑。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沒必要採取任何行动，表现得越放松越好。」<br>利奇的提议显然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其他人不管是高级参谋还是比斯那几个人，原本都认为利奇会要求加快渡河的准备，沒想到结果完全相反。<br>众人沉思起来。<br>「这招确实……不错，借刀杀人果然是最上乘的兵法。如果情报部门能够再适当配合，或许效果会更好。」巴尔博居然是第一个表态的人物。他纯粹就事论事，利奇的这招很绝，而且也够狠、够毒。<br>「难道我们用不着渡河了」卡洛斯老头有些怀疑，他承认利奇的想法沒错，以乔治五世的性格，到了这个时候肯定会疑神疑鬼，但他不认为乔治五世会乱杀人。那个傢伙虽然暴虐，却是一个明君。<br>「现在是五月，一旦进入六月，雨季一到，河水就会勐涨，到了那时想要渡河，恐怕难度会加大好几倍。」奥摩尔帝国的参谋总长也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看法。他的目光不停地瞟着巴尔博，颇感奇怪，这个傢伙怎么站到利奇那边去了<br>巴尔博知道手下的人全都充满疑问。他不打算投靠利奇，他之所以同意利奇的提议，只不过因为他看出一些事。<br>巴尔博嘴角微挑，朝利奇说道：「想必，接下来的仗，你打算按照你希望的那种方式进行吧」<br>被他一点醒，众人似乎稍微明白了。<br>五个月来，利奇一直按照传统方式指挥作战，以至于大家忘记他当初提出的全新作战方式。<br>年初沒有採用这种战法，是由于新式灵甲还沒有研发出来。后来新式灵甲制造出来，但那场大战让半数灵甲受损严重。一直到四月，採用新战法的条件才完全成熟，但那时战事非常顺利，似乎沒有必要进行改变。<br>「如果採用传统战法，想要渡过这条河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换成新的战法，完全靠高阶骑士作战，对于驾驶灵甲的高阶骑士来说，这条河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本来在高阶骑士的人数上，我们虽然佔优势，优势却不明显，但现在波利伦帝国的背叛肯定会让乔治五世疑神疑鬼，在他眼里，盟友恐怕都成了潜在威胁，所以他肯定不敢动用其他国家的高阶骑士。这样一来，这场战斗成了弗兰萨一国抗衡我们所有国家。」利奇谈论新战法的好处。<br>他还有一点沒说。<br>一旦乔治五世输掉这一仗，弗兰萨帝国的尖端武力折损严重，那位皇帝陛下为了求得自身安全，肯定会对联盟其他国家的高阶骑士大开杀戒。<br>利奇的策略迴绕了几个圈，就算弗兰萨帝国高层看透他这招「借刀杀人」，最后仍旧得把屠刀拎起来。<br>在场所有人只有巴尔博看透利奇的全部打算，他不得不为这条毒计喝彩。<br>其他人沒想得那么透彻，却不妨碍他们做出判断。<br>「这样也好，可以盡可能减少伤亡。仗打到现在，血流得已经够多了。」卡洛斯老头也表示贊同。<br>不过他又是另外一种想法。<br>如果是战争开始之初，他情愿牺牲军队也不想损失一个天阶骑士，但此刻情况已经完全不同，身为帝皇，他需要为将来做打算。<br>从战力上讲，一个天阶比十万普通骑士要强，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一个天阶骑士生育的后代比不上十万普通骑士的后代。<br>更何况，说得自私一些，对于他这种帝王来说，情愿给十万普通骑士论功行赏。虽然他的付出可能会更多，但不会有什么威胁。<br>那些天阶骑士就不同，他们已经位高权重，而且大多数人都对权力不感兴趣，所以按照惯例，必须授予他们一些非常超然的权力，比如对皇室继承人的监管权、对皇帝决策的否决权。<br>一般来说，这种权力的象徵意义多于实际用途，但有时候也会出意外。<br>在过去的歷史上，确实发生过有人借这种权力窥视皇权，试图篡位。<br>那是发生在六个世纪以前，第二次列国大战结束之后。有一个叫马尔罗的天阶骑士，此人非常善于伪装自己，当时的人以为他淡泊名利，所以给了他好几项超然权力；此人又善于隐忍，一直都沒有表露野心，直到和他同时代也拥有超然权力的一批人全都逝去，他才渐渐发难，逐步蚕食各方面的权力。从议会到内阁，最后甚至连宫廷都在他的掌控中，只差一步奥摩尔就要改朝换代。<br>前世不忘后世之师，卡洛斯不希望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一个巨大隐患，特別是他年事已高，皇位传承近在眼前，他的忧虑自然比他的歷代袓先更甚。<br>所以他私心希望战争结束之后，天阶骑士的数量越少越好。反正短时间里不可能再有大规模的战争发生，只需要十年时间，新一代的天阶骑士就会陆续出现，补充之前的损失。<br>对于奥摩尔这种千年大国来说，恢復元气是一件很容易的事。<br>「用传统的方式渡江，损失确实会很大，我原本想等到西缐和东缐的战役结束后，再从三面对中缐各国进行夹击。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办法……我表示贊成。」安妮莉亚终于表态了。<br>这位女皇陛下的想法直接多了。<br>同样是君主制度，她不会有卡洛斯的烦恼。<br>帕金顿圣国皇室和四大王族共同统治国家，任何人想要篡夺皇位，首先要扳倒四大王族；四大王族里有人立下赫赫军功，也用不着担心沒什么可封赏的：将他这一脉立为嫡系就是最好的奖赏。<br>卡洛斯和安妮莉亚先后说话，剩下只有大叔沒表态了。不过大叔根本用不着开口，大家也知道他会做出什么选择。<br>「我有一个问题。」巴尔博看到別人不开口，他苹次冒出来：「我想知道，这一次要不要再遵从骑士的传统我们如果全力盡出，总共三百七十部灵甲，足够把联盟打个稀巴烂。他们的灵甲数量远比我们少，虽然不知道准确数字，但可以确信不会超过一百部。」<br>「既然是全新的战法，沒必要再拘泥于什么传统吧」利奇抢先说道。他本来就想让大家看看新战法的威力，凭他的指挥，再加上三个打一个，正如巴尔博所说的，绝对可以轻而易举把对方打个稀巴烂。<br>「你一直都不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以前不芑，将来也不指望你是。」大叔在一旁苦笑。他虽然支持利奇，但这次多少有些意见。他希望能够堂堂正正和联盟打一仗。<br>不只是大叔，其他人，无论是天阶骑士还是圣级强者，全都想和联盟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br>他们已经意识到这将会是最后一场传统意义上的骑士对战，从此之后，战争将会变成彻底的倚强凌弱。谁的天阶骑士多、谁的灵甲数量多，谁就会是战争的胜利者。战争的持续时间也不会旷日持久，可能最长只有一个星期。<br>「折衷一下，弄两个梯队。第一个梯队由一百部灵甲组成，做为先锋，其他的灵甲放在第二梯队里，做为预备队。我想大家应该能够接受吧」卡洛斯提议。<br>他的方案显然有些和稀泥，不过两边都可以满意。那些想要堂堂正正来一场大战以做为传统骑士战争终止符的人，全在想该如何盡可能地加入第一梯队里。利奇、安妮莉亚和参谋们同样也沒什么好失望的，就算第一梯队僵持不下，甚至稍微处于下风，第二梯队一上，结局也毫无疑问。唯一的遗憾是，伤亡率可能会高一些。<br>既然已经决定仗怎么打，议题自然转入具体的进攻日期和准备工作。<br>所有的目先再次集中在利奇身上。<br>这些应该由利奇决定，不过更重要的是，只有利奇知道所有的新式灵甲什么时候能制造出来。<br>最早的一批战甲总共二十五部，在大战中损毁严重，三月底又有七十五部新式灵甲被制造出来，加上之前订造的灵甲，数量已经超过一百部。<br>这期间也曾发现一些问题，一直到三月下旬，测试才算基本完成。四月开始，那些老式灵甲全数回炉。<br>「这用不着担心，昨天我得到的消息是，所有的灵甲已经组装完成，接下来只剩下细部调试。如果急着用，立刻就可以上战场。」利奇对于新式灵甲一直非常关心，所以他随口说出进展。<br>不过这些灵甲从后方运往前缐也需要一些时间。所有的灵甲都是在天之城和奥德两地生产，这里只有一个维修部。<br>一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br>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虽然那些灵甲制造出来未必立刻被使用，但有了它们，战胜的把握提高很多。<br>所有人最感觉高兴的是卡洛斯老头。从战争开始他一直担惊受怕，即便之前局势对同盟非常有利，他仍旧担心会风云突变，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了。<br>「负责气象监测的人说，今年的雨季可能提前来临。」巴尔博又插进来，他微笑着看向利奇，显然他很想看看利奇的反应。<br>雨季一般是六月开始，这里的雨季沒有瓦雷丁夸张，不至于一天里下好几场暴雨，但雨水挺多。<br>雨季对于军事行动来说非常不利，不说別的，同盟的空中优势会大打折扣。<br>大雨对于飞速转动的桨叶是很大的伤害，而且雨季云层厚密，又压得很低。再加上云层里暗藏雷电，飞翼很容易遭到雷击。<br>部队机动更是谈不上，大雨过后泥泞一片，很多地方就算是轻骑都难以通行。<br>当初在攻打瓦雷丁时曾经发生很多意外，要不是瓦雷丁到了后期缺兵少将，完全可以趁蒙斯托克和德雷达瓦联军行动不灵的空档，展开全面反击，到了那个时候，谁胜谁负就难以预料。<br>此刻中缐各国的兵马仍旧有两百馀万，还有一搏之力。<br>利奇并沒有觉得意外，他早就感到巴尔博有些不正常。这个傢伙之前一直替他说话，显然是在这里等着他。<br>此刻最保险的作法就是趁着雨季还沒有到来，加快行动速度，抢先进攻。但这和他刚才所建议的稍微等一等，让联盟的紧张情绪继续发酵，让乔治五世越发疑神疑鬼的提议，完全背道而驰。<br>既然提前行动不可行，只有等待雨季到来。<br>利奇不认为巴尔博只是随意一说。这个傢伙今天如此反常，他肯定有什么计策。<br>利奇迅速地计算起来。<br>五分钟过去了，两部智脑反反覆覆计算无数次，各种方案推演出数十份，但沒有一份让利奇觉得满意。突然利奇的眼睛一亮。<br>占往今来有很多战争靠人力获取胜利，但也有一些战争的胜利靠的是自然界力量，其中又以水、火两物被借用得最多。<br>说到水，眼前不就有一条大河吗雨季时，河水更会暴涨。<br>一个想法在他的脑里渐渐成型。<br>第二话 大决战<br>乌云密佈，雷声磙磙，云层中不时划过一道闪电。<br>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地面上早已积起一洼洼水塘。<br>负责监测天气的人沒有搞错，雨季真的提前来临。一进入雨季，雨水特別充沛，连着几天大雨沒有停过。<br>如果是战争爆发之前，到了雨季还沒有这么难受。大陆偏南的各国都很注重修建水利网，细密如叶片脉络的沟渠很快把雨水排入江河，然后顺着江河进入大海。但连续多年的战争把一切都破坏了，而且不久之前这里是战场，方圆一千多公里的植被全被破坏殆盡，地面也被踩踏得稀烂，到处都是大小坑洞，所以雨水全都积了起来。<br>「如果这场大雨持续一个星期，地面会泥浆化，到时候这里就变成沼泽了。」<br>跟随在利奇身边的地质专家给出这个答案。<br>用力踩了踩地面，利奇感觉脚下已经有些发软，这是大地泥浆化的徵兆。<br>虽然他对于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已经有全盘打算，就算整个南方全化为一片泽国，对他来说影响也不会太大，但在此之前他忽略了一件事：后勤补给。<br>此刻同盟军队有三百多万聚集在这里，单单每天的食物就要消耗几千吨，更別说其他物资，都要从后方运过来。<br>年初时，因为还在同盟控制区里，可以依靠铁路运输把补给物资源源不断地运来。现在已经深入联盟境内，这里原本有很多铁路，但联盟在撤退时把铁路拔光，连路基都遭到破坏；公路也差不多，不过公路的毁坏也有己方的一份功劳。当初唯恐毁得不够彻底，现在他却为此头痛。<br>突然利奇听到有人叫他。<br>抬头一看，他顿时高兴得跳起来。<br>只见远处一长串车流之中，有一个人正站在车顶上朝他挥手，那是玫琳。<br>他几天前听说西缐战事结束，当初跟着嘉利前往西缐的人，现在陆陆续续撤回来。有些人打算回蒙斯托克，但更多人将转来中缐。沒有想到玫琳这么快抵达。<br>和身边的地质专家以及管后勤的人打个招唿，利奇扔下他们朝玫琳跑去。<br>稍微靠近了些，看清车里的人，利奇的兴奋劲更足：车里还有黛娜和诺拉。<br>当初跟着嘉利前往西缐的有莉娜、黛娜、玫琳、诺拉和兰蒂，现在一半的人已经回到他身边。<br>「莉娜和兰蒂怎么不在」利奇远远问道。他不担心这些女人会吃醋，当初大家都在１０５小队里，无数次出生入死早已养成某种默契。<br>「她们脱不开身。嘉利是总指挥，莉娜要在拉森霍格尔坐镇，兰蒂负责通讯联络，很多事不能被外人知道。」玫琳从车顶上跳下来解释。<br>利奇一听莉娜坐镇拉森霍格尔，立刻明白西缐肯定不太平，十有八九罗索托人又在搞风搞雨。<br>想要对付罗索托人，确实沒有比莉娜更合适的人选。<br>她是圣皇血裔，罗索托人就算不在乎她，也要顾及圣皇一脉的感受，很多手段不敢轻易使用。<br>圣皇血裔的招牌对西斯罗联邦同样派得上用场，至少压得住阵脚。在外交谈判时，莉娜的身份比米哈伊恩和塞斯库有份量得多。<br>「罗索托人又不太平了」利奇上车后问道。他考虑若是罗索托人搞得太不像话，他会想办法给罗索托人一些苦头吃。<br>此刻同盟军队有三百多万聚集在这里，单单每天的食物就要消耗几千吨，更別说其他物资，都要从后方运过来。<br>年初时，因为还在同盟控制区里，可以依靠铁路运输把补给物资源源不断地运来。现在已经深入联盟境内，这里原本有很多铁路，但联盟在撤退时把铁路拔光，连路基都遭到破坏；公路也差不多，不过公路的毁坏也有己方的一份功劳。当初唯恐毁得不够彻底，现在他却为此头痛。<br>突然利奇听到有人叫他。<br>抬头一看，他顿时高兴得跳起来。<br>只见远处一长串车流之中，有一个人正站在车顶上朝他挥手，那是玫琳。<br>他几天前听说西缐战事结束，当初跟着嘉利前往西缐的人，现在陆陆续续撤回来。有些人打算回蒙斯托克，但更多人将转来中缐。沒有想到玫琳这么快抵达。<br>和身边的地质专家以及管后勤的人打个招唿，利奇扔下他们朝玫琳跑去。<br>稍微靠近了些，看清车里的人，利奇的兴奋劲更足：车里还有黛娜和诺拉。<br>当初跟着嘉利前往西缐的有莉娜、黛娜、玫琳、诺拉和兰蒂，现在一半的人已经回到他身边。<br>「莉娜和兰蒂怎么不在」利奇远远问道。他不担心这些女人会吃醋，当初大家都在１０５小队里，无数次出生入死早已养成某种默契。<br>「她们脱不开身。嘉利是总指挥，莉娜要在拉森霍格尔坐镇，阃蒂负责通讯联络，很多事不能被外人知道。」玫琳从车顶上跳下来解释。<br>利奇一听莉娜坐镇拉森霍格尔，立刻明白西缐肯定不太平，十有八九罗索托人又在搞风搞雨。<br>想要对付罗索托人，确实沒有比莉娜更合适的人选。<br>她是圣皇血裔，罗索托人就算不在乎她，也要顾及圣皇一脉的感受，很多手段不敢轻易使用。<br>圣皇血裔的招牌对西斯罗联邦同样派得上用场，至少压得住阵脚。在外交谈判时，莉娜的身份比米哈伊恩和塞斯库有份量得多。<br>「罗索托人又不太平了」利奇上车后问道。他考虑若是罗索托人搞得太不像话，他会想办法给罗索托人一些苦头吃。<br>现在的他有这种自信。同盟联军最高统帅的这块牌子不是假的，地位还在安妮莉亚和卡洛斯之上。<br>「还好，只是一些私底下的小动作，他们现在不敢和我们公然翻脸。」黛娜对这些事知道得比较清楚，因为一开始是她在处理这些事。<br>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长，她很快发现她更适合于战场，对于勾心斗角实在有些力不从心。嘉利和兰蒂也是一样，只有莉娜因为从小成长的环境，决定她必须瞭解政治和外交，也只有她能够对付那些罗索托人。<br>「我们的人损失大吗」利奇比较关心这个。人总是有自私的一面，他问的显然是独立军的成员，沒有算上荒漠各国的人。<br>「还可以，西缐的战斗算不上激烈，那边的人根本沒有什么斗志，不像这里都在拼命。听说这里单单同盟牺牲的骑士就达到六十几万。」黛娜说到这里时，心中颇为激动。她是一个真正的骑士，对于能参与这场世界规模的大战一直感到荣幸。她本来想加入中缐战场，但最后不得不去西缐，所以一直带着一丝遗憾。这次赶来中缐也是她第一个提议的。<br>「你的意思是我指挥得不好」利奇有些受伤，不过他只会在１０５小队的人面前表现。<br>「怎么可能你现在是赫赫有名的『战争之王』，《将星录》上排名第一的人物，谁敢质疑你」黛娜半真半假地说道。<br>《将星录》虽然是同盟带有某些目的故意弄出来的东西，不过这玩意儿既然弄出来了，自然要显得公正些，所以名将排行是按照一套复杂的公式而来。<br>这套公式不是看谁打了多少胜仗，也不是看谁消灭多少敌人，而是看击败的敌人的实力和己方的损失评分。此刻联盟的精锐全都聚集在中缐，利奇指挥的战斗基本上都能获胜。他又常用上驷对中驷、中驷对下驷、下驷对上驷这套打法，每场胜利的评分都很高，最终得分自然将其他人远远地扔在后面。<br>不过就算沒那套公式、沒那些数据，利奇诡异到极点的非人类指挥方式，也让所有指挥官沒有话说。<br>「六十多万换两百多万，现在裴内斯已经有人提议要为你立一块碑呢！」玫琳也在一旁打趣。<br>对于这件事，利奇有过耳闻，不过他不怎么在意。<br>他可以把那几位共和国创始者的坟墓刨了，将来也许有一天，他的墓也会被挖掉，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要形式上的东西。<br>「我才不在乎呢！」利奇摆手，他往后一靠，双手搭在玫琳和黛娜的腰上。<br>「你确实用不着在乎。」黛娜轻叹一声。<br>「你感慨什么你的名字将来肯定会被记录在史书上。」玫琳和黛娜开玩笑：「嘉利和莉娜沒这个资格。要说感叹，应该是我、诺拉还有三姐妹、罗莎、玛格丽特和蒂迪。」<br>「你会在乎吗」黛娜笑问。<br>「那倒也是。」玫琳想了想，最后点头。１０５小队的人除了三姐妹、玛格丽特和蒂迪，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名利对于她们来说沒有任何意义。<br>「不用担心，只要大家都成为剑圣，你们用不着担心被人忘记。」利奇的手渐渐地滑下去。<br>如果是五年前，玫琳和黛娜或许会以为他在做梦，但现在１０５小队的每一个人都有自信能够踏足天阶，只是晋陞圣级不太有把握。不过也不是一点信心都沒有，至少翠丝丽、莉娜这两个人已经把目标定在圣级。利奇知道黛娜也有这个心思，只是一直沒有表露出来。<br>圣级不代表剑圣，不过这帮人如果真的成为圣级强者，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轮流做剑圣。<br>「翠丝丽和妮丝呢她们一直和你在一起吗」玫琳随口问。对于翠丝丽，她不很在意，但她和妮丝的感情不错。<br>当初在１０５小队时，她专门负责防御，有时需要她独当一面，妮丝往往被派来和她联手；她在前面防御，妮丝在后面偷袭。<br>「我哪有那个时间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就像一台机器。」利奇对于那段日子有些不堪回首。<br>「呵呵，我们听说过你的威名。」黛娜在一旁笑了起来。<br>「今天你怎么有空」玫琳问道。<br>「至少有一段日子不会打仗，对于我来说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吧。」利奇叹道。碍于保密条令，他沒办法说得太多。<br>清晨时分，淡淡的薄雾渐渐退去，在河湾的一处隐蔽角落停着一辆车。<br>这条河是阿尔齐斯河的支流，停车的地方离前缐有一百多公里，用不着担心会被联盟的人发现。<br>那辆车微微地晃动，但从外面听不到任何动静。<br>在车里，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发出尖叫声的是诺拉，她的脸上满是凄厉神情，却带着化不开的春意。<br>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因为利奇的撞击，浑身的软肉像波浪一样荡动。她的皮肤早已一片潮红。<br>能够把诺拉弄成这样，此刻利奇的心中充满一种满足感。<br>在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里，诺拉的性技最高明，而且她的精神状态有些异常，就算达到高潮也很少表露情感；只有彻底摧毁她心中的那层隔膜，才能让她变成现在这样。<br>以前他沒有做到并不是因为他的性技不高明，而是他的实力不够，同样也因为诺拉的实力不够。<br>想要摧毁诺拉心中的那层东西，刺激必须够强烈，唯一的办法是堆积高潮，但又不能超过人体承受的极限，要不然会死人的。<br>现在他对于力量的控制已经能做到非常精微的程度，只要有一点点伤害到诺拉的迹象，他会立刻停下，让诺拉适应之后再继续进攻。这样一点一点地把高潮堆积到以往沒有过的程度。<br>这已经不是快乐，而是一种痛苦了。<br>不只是对诺拉来说很痛苦，对他也是。性爱的刺激是双向的，对诺拉来说，刺激越来越强、越来越深，对于他也是一样。<br>所以在诺拉高亢的尖叫声中，他一泻如注。<br>他沒有射得这样畅快过，痛苦之后是从所未有的享受。<br>一边射精，利奇一边感受诺拉强有力的紧缩。绞拧着的阴道还有从子宫深处传来的强劲吸力，都是绝无仅有的享受。<br>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两个人才放松下来。<br>极度高潮之后是极度疲惫，诺拉直接躺倒在车的地板上，她的双腿从利奇的腰上无力地滑落。利奇懒洋洋地趴在诺拉身上，两个人除了交合在一起的部位，其他地方一动都不想动，连弯曲手指的力量都沒有。<br>看到两个人动弹不得，车上的女人吃吃地笑了起来，不过笑声显得有气无力。<br>黛娜、玫琳、翠丝丽和妮丝全都赤赢着身体躺在地板上，她们互相枕靠着。<br>从昨天下午三点一直到现在，她们根本沒有停过。<br>这是一场疯狂的做爱。<br>她们的胯间到膝弯处全都沾满黏稠浆液，有些是从她们体内流出来的，更多的是精液。<br>更多的精液正储存在她们的子宫里。<br>又过了一刻钟，利奇稍微恢復了些，他一把将诺拉抱起来，让她脸朝下趴好。<br>诺拉懒懒地趴着，屁股高高翘起。她的腰像是快要折断似的，在她的屁股后面塞着一个皮塞子。<br>利奇迅速地把塞子拔掉，然后将硕大性器插进去。<br>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仍旧有一些满是泡沫的白浊浆液从里面冒出来。<br>并非只有诺拉是这样，车上每个女人屁股后都有一个肛门塞。<br>一插入诺拉的后窍，利奇感到一阵比刚才更强力的紧缩。<br>诺拉虽然已经浑身无力，但利奇一插进去，她就不由自主地为他服务起来。<br>「这感觉真美妙。」诺拉低声自言自语着。<br>破除那层隔膜之后，她看起来和以往似乎有很大的不同。<br>以前的她高潮时神情有所变化，但眼睛里却始终一片茫然。此刻她的眼神之中有了神采。<br>诺拉的变化全都落在黛娜她们的眼里。<br>「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黛娜说道，她的言语中带着一丝欣喜。<br>听到这话，诺拉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她想起以前的经歷，想起在秘密研究所的日子。<br>「我想杀一些人，你能帮我吗」诺拉的身上突然腾起一股浓重杀气。<br>一直以来她都将感情紧紧锁在心底，现在突然释放出来，一时间难以控制。<br>「什么人」利奇沒有其他问题，根本沒有问那些人是不是该死因为他已经猜到答案。<br>「还记得那间秘密实验室吗那里总共有一百二十五名工作人员，还有一个中队的守卫，我要杀的就是他们。」诺拉再次散发出浓重的杀气。<br>「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利奇问道。<br>对于这些人，他已经判处他们的死刑。这不只是为了诺拉，他不会忘记那些浸泡在液槽里的腐烂尸体。<br>当时他虽然沒有仔细看，却肯定那些全是成年人，有男的，也有女的，他们应该都是试验体。<br>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为什么他们全都被放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是注射毒药之后死去的。<br>「我知道他们在哪里。其他人容易解决，但有十二个人分別在帕金顿、奥摩尔和罗索托。」诺拉说道，显然她并非心血来潮才提出这种要求。收回蒙斯托克之后，她独自一个人调查这件事。<br>「沒问题，这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利奇一点都沒有迟疑，同样他也不觉得困难。<br>三大帝国得到那些资料之后，已经开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就算一开始那十二个人还有利用价值，现在恐怕已经沒有用处。<br>利奇也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他有足够的好处换那十二个人的性命。<br>突然他想到一件事，一件始终困惑他的事。<br>「对了，我一直想知道，我真的是从试管里出来的吗」<br>他曾经看过那些实验记录。那群人确实成功地在轳管里制造出婴儿，不过具体记录却不存在了。当初撤离时，那群人匆匆忙忙逃离，什么东西都沒带，后来１０５小队奉命潜入秘密实验室，只带走核心实验成果和关键的实验记录，凡是不太重要的资料全都被销毁了。<br>他当初是被当成「废品」处理，出生之后甚至连骑士力量都沒有觉醒，有关资料自然归进不太重要的资料之列。<br>诺拉似乎不太想回忆那段经歷，她将头埋在双臂之下。<br>看到诺拉不肯搭理，利奇开始不老实。他的手在诺拉的身上拨弄、拍打，老二也越插越深。<br>诺拉刚想抗争就感到自己的斗气被封住，一点都用不出来。<br>这下子她再也沒有还手馀地。<br>一浪接着一浪的快感让诺拉彻底沉溺，她的唿吸越来越沉重、双眼越来越迷离。<br>终于她经受不住利奇的软缠硬磨，气喘吁吁地说：「用……试管的……成功率不高，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从来沒有……看到他们用过。」<br>利奇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至少不是试管里跑出来的东西。<br>真正让他感到在意的是，诺拉总算回答他的问题。<br>他问那个问题不只是为了他自己，他更在意诺拉。<br>诺拉的心结就是那段过去的记忆，现在他好不容易破除诺拉心中的隔膜，自然想趁机把这个心结一起去掉。<br>他故意问那个问题，就是为了让诺拉直接面对那段记忆。<br>现在看来效果似乎不错。<br>利奇惬意地躺在黛娜的身上，一只手搂着妮丝，一只手抱着翠丝丽，两只手放在两个女人双腿间的方寸之地。这两个女人任由他又抠又弄却毫不理睬他，而是互相拥抱着接吻，两条灵活舌头搅在一起。<br>利奇也和人接吻，他和玫琳口舌吞吐，玫琳趴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扭动，诺拉则骑在他的身上轻蹲缓耸，一会儿将他那根硕大的性器整根吞下，一会儿又全部拔出来。<br>「我真想一直这样。战争快打完了，总算可以休息。」利奇悠然说道。他一直安于现状，以前刚成为骑士时，他只想让日子过得好一些，除此之外就是想着如何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后来地位越来越高，他的野心才增长一点。<br>「你忘了，其实对蒙斯托克来说，战争早就结束。」黛娜懒洋洋地说。<br>「你大概还不知道，年初的选举就像你希望的，你的老爸坐上总统的位置。」玫琳欠身而起，笑吟吟地说。<br>利奇对蒙斯托克的消息不是一无所知，像蒙斯托克选举这种大事肯定会有人向他通报，而且以同盟情报部门的手段，给他的报告是最详细的，甚至连各个党派私底下的易都摸得一清二楚。<br>更何况，他的老爸坐那个位置是在蒙斯托克还沒有復国前就确定的。<br>比起来，蒙斯托克多了一个叫「妇女联盟」的政治组织，影响更大一些。<br>这个政治组织的首领是他的老妈，骨幹是老妈以前的同学，以及由阿丽亚娜为首的女人帮，再加上梅丽莎、金妮她们。<br>一开始这个完全由女人组成的政治机构，根本沒有被新老政客们放在眼里。但是「妇女联盟」很快就显露威力。<br>这个政治机构的背后有阿丽亚娜掌控的商行撑腰，这个畸形商行早已变成能够吞噬一切的怪物，连罗索托帝国这种庞然大物都对它感到一丝忌惮。<br>现在蒙斯托克有近两成的人靠这家商行吃饭，将近一半的工厂在商行名下，将近八成的食物来源掌握在商行手里。各地重建计划的资金几乎由商行提供。<br>上个月蒙斯托克第二共和国宪法修订会议上，「妇女联盟」弄出一件大事：她们提出妇女也拥有选举权。<br>这不是一件小事。当今世界上只有卡佩奇允许妇女拥有选举权，不过需要本人提出申请，还要等待漫长的审批。这次「妇女联盟」要求的是以法律形式确定女人拥有选举权，不需要申请，而是像男人一样，只要一到十八岁，自动拥有这种权力。<br>议会里不管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无法接受这个提议。<br>在议会里，「妇女联盟」处于绝对劣势，但她们有其他手段，所以四月中旬一直到现在，裴内斯的食物供给时断时续。最近这个星期，议会连纸张的供应都变得紧张，市面上连餵马用的草料都快沒有了。<br>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帮女人联手的威力。<br>利奇甚至还知道一件趣事。<br>原本他的老爸不管事的，上上下下所有人只想把他当成一个摆设。但因为这件事，总统府的门槛几乎被踩平，从内阁到议会，所有人都希望老爸站出来说话。<br>「我怎么会不知道那边的事」利奇苦笑：「但我情愿当做不知道。麻烦事一大堆。」<br>「你的想法呢」玫琳趴在利奇胸口，一边舔着两粒绿豆大的东西，一边问道。<br>「我乐观其变，女人应该有些权力……只要別爬到男人的头上。」利奇说到后面半句话时，想到当初他刚进入１０５小队的情景。那时他的地位最低，每个人都可以欺负他。<br>一想到这些他就有些不忿，一直搭在妮丝阴部的手稍微用力；那个小女人一直在和翠丝丽卿卿我我，突然间一阵强烈刺激袭来，她顿时受不了，浑身颤抖起来。<br>利奇沒有针对其他人，因为那时欺负他最厉害的就是妮丝这个傢伙。当时她还整天男装，用着罗宾这个男性化的名字。<br>当然师傅黛娜小姐对他也不怎么客气，不过是为了他好。当时随时都可能打仗，而他什么都不会，想在半个月时间里，将別人用十五年才学会的东西全部掌握，难度确实高了些。<br>一想到过去那段岁月，利奇的心头一暖。那段日子对他最好的就是玫琳。<br>「你想要些什么」利奇在玫琳的耳边轻声问。<br>「好偏心喔！」黛娜说，玩笑的味道多于醋意。<br>「人人都有礼物，我也为你准备一份。我问玫琳是因为我不知道她要什么。」利奇连忙辩解。这确实是真的，他为黛娜准备了一件礼物，最近这段日子他为帕金顿、奥摩尔两国的顶级骑士设计灵甲，得到许多功法，其中有两部出自雷帝家族之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是和黛娜家传的「霹雳战技」类似的东西。<br>在骑士的世界，擅自偷学他人的功法战技是大忌讳，把偷学来的东西再传授给其他人，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除非他能从中领悟出一套全新法门，如此便和原主一点关系都沒有。<br>利奇还沒有达到这种程度，再给他十年时间或许可以，现在还做不到。<br>不过他有他的办法。<br>他的办法就是战技和战甲相融合，弄出一个似是而非的东西。<br>在骑士的世界里，偷学別人的东西是禁忌，但偷来的东西只是藏在骨子里，外表重新包装一遍，弄得比原版更胜一筹，而且看起来完全不同便不再是禁忌，甚至可以反过来和原版的拥有者做交易，用改进后的版本换原版使用权。<br>「那么我呢」翠丝丽在一旁问。<br>利奇这一次被问住了，他确实沒有考虑过翠丝丽。<br>战争一旦结束，翠丝丽肯定会留在奥摩尔；虽然仍旧是他的女人，却和以前有些不同。<br>再说翠丝丽修炼的「天地绝」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他不太清楚其中奥妙。而且能用来借监的功法少之又少，修炼类似功法的人也很少看到。<br>翠丝丽感觉到他的迟疑，轻笑着说：「用不着为难，我的路要靠自己摸索，我只想看看那些天阶骑士的战斗记录。」<br>战斗记录虽然不至于像功法不允许別人察看，却有一套非常复杂的手续。除了一些特定部门，其他人想看必须得到当事人的允许。<br>翠丝丽或许有能力说服奥摩尔帝国的天阶骑士，但她沒有办法让帕金顿圣国的天阶骑士允许她这么做。<br>此刻却有一个机会：利奇手里也有一套记录。<br>那不是从灵甲上的记录装置取得的，而是他监视整个战场时，从一个旁观者角度看到的战斗过程。<br>利奇顿时有些为难。<br>这其实不被允许，因为他手里的记录有很多数据是从灵甲的记录装置里拿来的。他能够得到这些数据，是因为需要他即时计算对方的弱点，以及可能出现的杀招。<br>山坳最深处有一片铁丝网围拢的区域，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钢质圆弧顶盖。<br>圆弧顶盖的底下就是大坑。<br>这里是指挥系统的核心，每次指挥部向前移动，这玩意儿就要被搬运一次。好在另外两套备用系统一直沒有挪过，要不然工作量实在太大，而且容易暴露。<br>这套系统从一开始就在他的直接掌控，连负责守卫这里的都是原独立兵团成员。正是因为这个便利，他才敢答应翠丝丽，让她察看所有的战斗记录。<br>此刻进来的不仅翠丝丽一个人，既然打算用一次手中权力，利奇干脆把其他人也带进来。<br>利奇沒有打算下到坑里。<br>当初为了避免有人混进来把这玩意儿炸掉，所以整个系统一旦启动，顶盖和四壁会完全密封。除非里面有零件损坏，或者这玩意儿要整个搬迁，不然是不能够打开的。打开它的动静之大，恐怕连联盟的人也能察觉得到。<br>想要查找资料并不需要进入里面，在铁丝网的一角有一幢孤零零沒有窗户的小房子。<br>因为沒有窗户，黑漆漆一片，利奇在门口墙壁按了一下，灯立刻亮了。<br>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摆在正中央，上面放着一台投影机。投影机底部有三根金属缐，其中一根金属缐连着平台，另外一根金属缐连着头盔，最后一根金属缐穿过桌面一直钻入地下。<br>在正前方的墙壁上挂着萤幕。<br>把头盔戴上，利奇打开投影仪开关。萤幕上顿时投射出无数小格子，每一个格子里有不同的影像。<br>「你想要看什么这些记录沒办法带出去，只能在这里看。」利奇说道。<br>「给我看一下所有天阶骑士之间的战斗影像。」翠丝丽答道。<br>其实对她来说，更有用的是辉煌级的战斗，可惜在这片战场上，辉煌级的人物只能和一般骑士一样乖乖站在队列里，沒有一点自由。他们的战斗看起来并不比低阶骑士之间的战斗更加精彩。<br>一直以来这是辉煌骑士的无奈，虽然被算进高阶的行列里，但在战场上却和低阶骑士一起作战。<br>也不知道利奇调了些什么，只见这些小格子里的一些东西被拉出来。<br>这些全是天阶骑士战斗的记录。<br>从二月到现在，天阶骑士之间的战斗有三百馀场之多，一天里就有两、三场交锋，大规模战斗只有一次，其他全是一对一。<br>随着拉出来的影像越来越多，翠丝丽皱起眉头。如果她全都看一遍，几年时间都不够。<br>「还是你帮我选吧。」她无可奈何地说。<br>她像是一个进了宝库却发现沒带口袋的人，心中的遗憾简直难以诉说。<br>利奇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轻声一笑，立刻挑选。只用了半分钟，他把翠丝丽想要的东西全都挑出来。<br>翠丝丽所修炼的「天地绝」讲究的是借天地之力为己用，类似于借力打力，又高明得多。这片战场上聚集的天阶骑士数量众多，但功法战技近似于「天地绝」的一个都沒有。他能够挑出来的只有一些以单手剑为兵刃，走轻灵奇巧路子的天阶骑士记录影像。<br>一道光柱打在萤幕上，上面顿时出现两部对峙的灵甲。同盟的天阶骑士驾驭的是「蛇怪」，因为它最早完成测试，结构最简单，可靠性也比另外两种强。联盟的天阶骑士驾驭的是那种又矮又胖的灵甲，同盟给它的代号是「侏儒」。<br>这两部灵甲看起来有些模煳，而且沒有颜色，整个萤幕略带橙色，彷彿落日馀晖下看到的景色。<br>除此之外，在这两部灵甲的身上及四周还漂浮一些由光组成的朦胧光带。这些丝丝缕缕的光带如同风中青烟，不停地扭曲变幻，又犹如霞光异彩，时而瞬间闪现，时而突然消失。<br>「这就是到处都在传说，你独有的『天眼』」黛娜瞪大眼睛看着萤幕，她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br>这不是用肉眼看到的影像，而是依靠扫瞄网看到的东西。<br>对于中缐战场的人来说，这不算稀奇。小队长以上的指挥官肯定都看过类似景象。他们的战甲里拥有一套称为「视野共享系统」的设备，用肉眼看到的东西和利奇通过扫瞄网所看到的，会在上面叠加在一起。<br>肉眼看到的东西最为清晰，扫瞄视野能看到能量的聚集和传递，两者叠加之后，图像变得有些诡异。<br>只见萤幕上两部灵甲全都有几个闪亮光点，那是反重力装置的光芒。除此之外，它们的身上还有许多繁复缐条，那是战甲上的能量回路。两部灵甲的四周都包裹着一层淡淡光芒，那是空气护盾。空气护盾的外围隐约能看到一些暗的细缐，这些细缐有的顺着空气护盾流淌，有的打着一个个小漩涡，那是空气的流动。<br>突然，两部灵甲光芒大作，眨眼间打在一起。<br>「我可以放慢一些。」利奇拨动旋钮。<br>萤幕上的图像果然变得慢了。速度一慢，图像显得模煳，而且还拉出一片残影，不过在残影之中却可以清楚看到灵甲上一些原本暗淡的光带，突然间变得亮了起来。<br>这就是能量的流动。<br>在光带的盡头总是最亮，亮得刺眼、亮得夺目。<br>能量聚集得越多，那一点就显得越亮。<br>最刺眼的莫过于纵横交错的刀风剑气。用肉眼只能看到青色、白色的光影，在这里却是璀璨华丽。它们都像黑夜中的火光，让人不敢直视。<br>如果是外行的话，恐怕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弄得眼目迷乱。此刻在这个房间里面的人全是内行，就算实力最差的诺拉也是辉煌骑士。<br>看着看着，妮丝低低地嘟囔一声：「原来『分光化影』是这么一回事。」<br>萤幕里那两部灵甲中的一部，突然幻化出无数的手臂，连同手里握着的长剑也如同孔雀开屏，变成很多把。<br>从扫瞄视野中看，每一把居然都像是真的，凝聚致命的能量。<br>这招「分光化影」修炼到最高境界，能够以一化千，可以分身无数。从实用程度来说远远超过利奇擅长的「幻影分身」，不过那些全是虚影，不能离开身体二十公尺之外。<br>「幻影分身」在绝学中排名第三十五位，可惜修炼的方法并不公开。妮丝以前动过念头想学它，她看中的不是「幻影分身」的威力，而是这招够炫够酷。可惜一直沒能如愿。<br>此刻在扫瞄视野下，「幻影分身」的斗气循环路径和能量流转方式全都一目瞭然。<br>「就算你明白怎么做到的，想要练成恐怕也不容易。一种战技不是只要知道斗气怎么走就能成功，里面还有很多奥妙呢。」翠丝丽在一旁淡淡地提醒，她比其他人更明白这一点。<br>她所修炼的「天地绝」并非是一种单纯战技，「天地绝」并沒有固定形式，全凭个人理解，最终可以演化出完全属于自己的一套东西。<br>当她踏足辉煌境界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开始这一步。这一年来她渐渐摸索出一些东西，只是还缺乏清晰的脉络。<br>「所谓功法就是纯粹的斗气循环，这个最好复制，只要斗气跟着走一遍，立刻就会了。战技这东西除了斗气流转的方式之外，还有对斗气的运用。前者也容易复制，后者就难了，即便有人肯教也要看能不能理解。」利奇说着自己的理解。<br>「这些全是当初黛娜教你的吧」妮丝翻了翻白眼。<br>「我沒教过他这些，那时他的水准根本沒到能明白这些的程度。」黛娜居然不给利奇面子，不过她说的是事贲。<br>「那么，我就说一些你们沒听过的东西。」利奇嘻嘻一笑，他等着这些傢伙求他，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他要说的事会让黛娜和妮丝动心：「我有办法绕过后面那一步，就算沒有办法理解斗气运用的奥妙、就算沒有办法弄懂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我也可以根据分析能量输出的情况，模拟出类似效果。当然，前提是必须提供样本给我。」<br>他的这套本事现在越玩越熟。几个月来他不只模拟出「人刀合一」的境界，十七种神技里他模拟出六种，三百馀种绝学里，他模拟出了三十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