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慾海逍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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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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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大侠
鬼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世间到底有沒有鬼?只怕谁也无法肯定的答覆,可是鬼给人的恐怖,那是永远存在的。贵州,自古称鬼乡,亦称鬼方,而贵州的一个地方更有「鬼窝」之称。鬼窝在贵州毕节县,燕子口镇之西,位云南、贵州、四川三省的交界处,是处阴森的幽谷,当地人无一敢入谷的。谷口是丁字形大道,在那儿,一足可以踏三省,真是动步分他乡。
谷口有一株十人合抱的大枯木,高有十丈,除了剩下的巨干和大枝外,其他什么也不存在了,据说这株枯木早在千馀年前就是枯的了,奇在它虽不復活,但也永不朽倒。树下堆满了香灰,那是南来北往、东去西还的商旅人所膜拜的成绩,凡是经过丁字大道的人,都要在大树下烧柱香,叩头祷告一番。谷里面沒有人敢进去,但又人人都知道里面白骨纍纍。其实传言一点不假,谷中确是白骨如山,沒有坟墓,但有数不清的石碑,更怪的是,石碑上的人名都怪,而且是自刻自立。
这一天,谷口突然来了一个老人,鬚鬓皆白,面貌肃然,他肩上扛着一块大有数百斤,高达八尺的大石碑,碑上刻着:「东海一掌天」。老人走进谷口,稍停一会,向谷内环视一瞬,再向谷内走去,到了谷中,他勐把肩上的石碑端起,全力向地面一插,就这样将石碑建立了。
「鬼王,我东海「一掌天」来了。」老人抬头大喊这么一声,报出他的字号。接着谷中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笑得全谷皆震,真是使人不寒而悚,胆战心惊。
未几,有个沉沉的人声问道:「你懂得规矩么?」
老人朗声道:「懂得,三天之内找不出,我自绝谷内。」
那阴森森的笑声又起,接着道:「自己的武功呢?」
老人大声道:「留在石碑里。」
那有声不见人的声音又沉沉地道:「本王许可你找寻,但你记着,如果限满不死,则遗害你的全家。」老人不再开口,只见他立即展开找寻,奇怪得很,他除了自己的那块石碑不看之外,其他石碑竟一块也不放过,不知他要在石碑上寻什么样的东西。可惜三天后,他就自杀在谷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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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太阳,犹如火网笼罩着大地,好像要将所有的生物全部烧死似的。这正是六月六日,路上沒有一个行人,连鸟儿都躲到树叶里不敢动了,可是在江西莲花县通往湖南茶陵的大道上,竟有一个老和尚躺在太阳下睡觉。
忽有一个十三四岁的穷小子,不知在什么地方奔出来,这时正急急的向那老和尚的躺处狂奔,他满面尘污,加上汗出如雨,那副样子确是够累的。手中提着一只破瓦壶,里面似乎装着清水,他一走近,勐向老和尚头上泼去,紧接着,俯身下去,双手一抄,拖住和尚硬向路边的树阴走。和尚很瘦,个子也不大,否则凭那小子那样年纪休想拖得动。拖是拖到了,可是那小子自己再也支持不住了,一个踉跄,他也倒下了。过了不多久,那小子缓缓爬了起来,然而仍旧汗出如雨,气如牛喘。
「和尚,你还沒有死吧。」穷小子喘气不停的大喊着,老和尚的面色苍白,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缐,沒有作答。
穷小子举手擦了一把汗,似安慰的笑笑,点头道:「死不了就好,我老远看你栽在路上,知道你是被太阳晒晕了。嗨,你受不了了,就得早点寻个阴凉处休息一会再走,这种天气,化缘应该在早晚时分才对。」
他噜嗦了半天,日色已西沉了,老和尚这才叹了一口气,双目也睁得大一点,他望望面前的孩子,问道:「你姓什么?」老和尚竟沒有一般出家人的口气。
穷小子眉头一皱,反问道:「你问我姓名作什么?」
和尚又把眼睛闭上了,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你救了我。」
穷小子道:「泼你一壶水,拖你到树下,这就算是救了你,因此你就问我姓名,想日后报答我么?」
老和尚道:「我不是被太阳晒晕的,你那一壶水从哪儿来的,就是那壶水救了我。」
穷小子嗨了一声道:「那壶水的来处不说也罢,说出来只怕你要作呕哩,甚至说我不恭敬。」
和尚道:「是牛尿。」
穷小子苦笑道:「和尚,你已晕死过去了,怎还能嗅得出牛尿?对不起,我眼看你倒了下去,知道如果沒有水,那是非常危险的,加之这儿又沒有山泉和池塘,同时壶中带来的水我又喝光了。」
和尚道:「恰好遇上你的牛在拉尿。」
穷小子嗨嗨笑道:「是呀,不过髒虽髒一点,到底还是救了你。」
和尚点头道:「你那条牛可以卖几百两银子。」
穷小子惊讶道:「牛瘦得只有几根骨头了,员外还骂我沒看好哩。」
和尚道:「那怎能怪你未曾看好,它之所以瘦的原因,乃是它身上长了牛黄,原来你是替人家放牛的。」
穷小子啊呀一声道:「牛黄是一宝。」
和尚诧异了,他忽然睁大双目,紧紧的注视着穷小子,问道:「看来你还读过不少书呢。」
穷小子默然道:「我祖父的肚子里包罗万象,可惜他已去世半年了。」
和尚道:「你一共读了多少年啦?」
穷小子道:「三岁开始,日夜不断,我现在十四岁了。」
和尚道:「牛黄的用处很广,你一泼,我就起死回生,这是什么病?」
穷小子哈哈笑道:「你听我读了十一年书,现在就来考我了。和尚,你是内负气血逆行之症,外加太阳一晒,以致七窍闭塞。」
和尚勐的跳起道:「你的书果然沒有白念。」
穷小子道:「你面色仍未转好,恐后还要休息。」
和尚道:「你家在哪里?」
穷小子道:「沒有家,我是孤儿,你要休息,我带你进庄求员外去。」
和尚道:「我不要去了,我们只在这儿谈谈,谈到天黑我还要赶路。」
穷小子道:「你是哪个庙里的和尚?」
老和尚沉吟一会,似是不愿说出,可是终于叹声道:「我说给你听的话,日后不可向外人说。」
穷小子道:「这个简单。」
和尚道:「我是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我不吃素,人家叫我为「枯大师」,你呢?」
穷小子大惊道:「你是少林掌教大师的师伯。」
和尚更奇了,点头道:「你对江湖上的事情也知道?」
穷小子道:「我姓郑,名一虎,大师的大名号,我时常听护院武师说起。」
和尚问道:「你学过武功吗?」
穷小子摇头道:「沒有。」
和尚道:「可惜我沒有时间教你。」
穷小子道:「我也沒有时间学。」
和尚道:「你连一个亲人都沒有?」穷小子忽然低下头去了,面色黯然,显然是被和尚勾动了他的伤心事。和尚见他那副可怜相,也不开口了,陪着他默默无言。
穷小子突然抬头道:「和尚,充军到底有几个地方?」
老僧莫名其妙,见问诧异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穷小子道:「我须明白这个皇法。」
和尚道:「从前充军只有一种,名曰屯种,那是犯了严重流刑的人发配到边塞去集中守边疆,永世不许回故乡。」
穷小子道:「现在呢?」
和尚道:「现在皇法改了制,充军分了很多等级和地区,先说地区罢,分析边、烟瘴、边疆、边旗,沿海近军,最重的犯人配到极边去,终身不许回来。不过这种犯人配去,虽说永远不许回来,但在边避如立下汗马功劳,仍可赦罪放回。」
穷小子道:「当前极边和边疆有哪几个地方是发配之地?」
和尚道:「发配之地要看情形,边疆什么地方有军情,发配就向那边送,目前朝庭正与新疆各部落打战,同时又要征苗,因之发配就集中这两处边疆了。」
穷小子道:「多谢和尚指点了。」
天色不早,和尚忽由身上摸出一本小书交给穷小子:「你日后也许须要这书里面点东西,总之我也不要了,你拿去看罢。」
穷小子郑一虎摇头道:「我不要人家的东西,你自己仍留着罢。」
和尚生气道:「我不久就要死在贵州,与其遗失,不若给你。小子,这东西在江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愿要,我还不给哩。」
郑一虎惊:「你明知去贵州会死,那又何必去呢?」
和尚道:「小子,你将来说不定也会到我送死的地方去,到了那时你就知道我必须去的原因了。」
郑一虎接着道:「你能告诉我那地方吗?」
和尚道:「鬼窝。」
郑一虎大惊道:「真有鬼窝。」
和尚点头道:「世间有两个古怪的地方,一是「魔窟」,一就是「鬼窝」。去鬼窝的人是心甘情愿,去魔窟的也是心甘情愿。」穷小子郑一虎还待多问几句,可是和尚显得很急躁,忽然挥手便去。郑一虎有点依依不捨,目送到不能见其背影才转身。
离大道不到半里,那儿有一家大庄院,郑一虎这时赶着几条黄牛正向庄前行去,那几条牛中,确是有一条瘦得像沒有肉的干老黄牛。古家庄不怎么大,可是庄主古员外是那一带最有钱有势的大户,庄前庄后的地皮可不少,僕从众多,子女成群。郑一虎在庄上当了三年牧童,可就沒有人缘,因为他个性强,上下人等都对他无好感,如果不是他祖父在庄上教了几年书,也许他连这牧童都幹不成。
这天下午赶牛进庄,迎面就遇上庄上的管家先生,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姓高名就,是个逢上压下的傢伙,一见面,他就板起面板道:「一虎,我看你的牛根本沒吃饱。」郑一虎一向受够了他的闲气,不过从来不低头,要理不理的仍旧赶着他的牛向侧面栅栏去。
高先生也许喝了几杯酒,接着就大吼道:「一虎,我的话你听到了沒有?」
郑一虎回头道:「难道叫我再赶出去放夜牛不成?」
高先生大喝道:「再放一个时辰回来不迟。」郑一虎再也不理,这时已赶进了栅门。
高先生哼声道:「明天要你磙蛋。」他说完立刻回身向上房走去。上房分两进,前排是高级僕人住的,后排才是庄主自己一家人所居,高先生一直走进后面客厅。
这时是刚吃过晚餐,庄主一家子都在厅里聊天,高先生见了庄主,先行礼,再放出卑下的声音道:「员外,我有一点事情禀告。」
庄主是个二十出头的人物,冷面孔,一看就知是个守财奴。他身旁坐个胖女人,肥得像只猪,长了一脸横肉,她却先接口,问道:「高就,有什么事?」
「夫人,那……郑……一虎不是东西……」高就显然最怕这肥女人,他连话都说不出似的。
「噫,今天沒有过节日,你又喝酒?」庄主嗅觉很快,面色更冷了。
高就连声道:「员外,下属不是喝家里的酒,下属是朋友请客。」
肥女人一横眼,摆手道:「我闻不得酒气,你退后一点,怎么着,一虎他又沒有等牛吃饱就赶回来了,是不是?」
高就连声道:「是,是,夫人,我看那小子不能再留他下去了,再留下去,那七条黄牛非要饿死不可。」
肥女人还沒开口,外面已走进了郑一虎。庄主一见就叱道:「一虎,你过来。」郑一虎似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未张口先遭喝斥。他就干脆不说了,过去就过去,他立在高就的旁边。
「一虎,你来了几年了?」庄主满面带怒的问。
郑一虎知道是高就进了什么坏话,他抬头看了他一眼,答道:「上个月满三年。」
庄主扣着指头数什么,良久才道:「第一年,你祖父领去了三两四钱,第二年又领一两五。」算到这里,他忽向高就道:「你算算看,还剩多少要给他。」
高就知道要开除郑一虎了,心中一喜,他得意的看了郑一虎一眼,口中答道:「员外,你老不是常说看在郑先生份上,每年给一虎三两银子吗。三年加一月,算来九两多,他祖父已领去四两九,剩下不到五两了。」
庄主道:「你给他,叫他明天离开。」
高就正待应是,忽听肥女人道:「何必给现银,那条快死的黄牛叫他牵去不就得了。」庄主一想那条黄牛快要死了,杀了沒有肉,卖出无人要,不由暗赞老婆比自己高明,面上竟露出奸笑。
郑一虎不是不知那条黄牛可卖几百两银子,可是他就不要,接口道:「员外,那条瘦黄牛,不是我看得不好才瘦的,那牛身上长了牛黄。」
庄主一听,勐地跳起道:「你怎么知道?」一听牛身长了宝,守财奴的精神振奋啦。虽说几分疑心,但却被「牛黄」二字给冲散了,显然这老奸巨猾也有一点见闻。郑一虎把今天遇到老和尚的部分重点减去,简单的说了一遍。
庄主不说他诚实可嘉,还认为郑一虎想仗这件功劳留在庄中,仍然坚持原议,叫高就给他银子走路道:「你明天走的时候,叫高先生多给一两银子。」郑一虎似乎早有计划离去了,他并不因为开除而难过,闻言后转身而去。
第二天一早,郑一虎领了一包散碎银子,腋下夹着几件破烂衣服,不愿再吃古家一顿早餐就离开了。距古家庄约有五里路,那儿有座镇,地名「界化陇」,郑一虎未及中午就走到镇上去了,他在古家庄沒有吃过一顿有好菜的饭,现在身上有了银子,他要好好的吃一顿。刚刚走进一家店里,忽听有人大声叫道:「一虎,到这边来。」
郑一虎皱眉一看,认得是庄上的护院,走去道:「张师傅,你昨夜沒有回庄?」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大汉,臂粗肩宽,着样子是有几下子的人。他伸手作势道:「你坐下,大概还沒有吃饭吧,我请你吃顿好的,听说你已经被解雇了。」
郑一虎道:「庄主不开除,我也要在今天离开的。」
张护院名大熊,三十来岁就长了满口络腮鬍子,是个直肠直肚的货色,闻言大笑着道:「你打算幹什么?我也不去庄里了,前天离开时沒见到你。」
郑一虎在古家庄内,算来算去还只有张大熊对他还不错,因之郑一虎不瞒他道:「你知道我父亲充了军。」
张大熊大惊道:「你要去寻父。」
郑一虎道:「我虽沒见过父亲,但我决定去寻他,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不退缩。」
张大熊大为感动,口又声道:「你是好孩子,老弟,可惜你有这孝心却沒有这分能力。第一,你不知你父亲充军到什么地方。第二,你年纪小,沒有江湖经验、第三,你沒有钱,沒有武功,这一去八成是凶多吉少。」
郑一虎道:「我有十四岁了,江湖经验是混来的,沒钱我讨饭也要去。」
张大熊道:「以上几点也许你能克服,可是边就地区处处都是危险,一个毫无武功的小孩子怎可去得,老弟,我曾经叫你向我学点武功,可是你沒有恆心。」
提起武功,郑一虎忽然想到少林僧给他那本书来了,暗忖道:「也许这本书上略可学得一点。」少林和尚人人会武,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他不由自主的向怀里摸了一把,有点兴奋了。
张大熊见他不说话,又叹声道:「我也是孤苦之人,老弟,吃过饭,你到镇口去等我。」
郑一虎骇然道:「张师傅等你作什么?」
张大熊道:「我沒有兄弟,也沒有亲戚,我是个天下为家的人,我不想发财,也不想作官,我一生什么也沒有,与其这样默默无闻一生,我为何不成全你这个有孝心的孩子?老弟,我决定陪你到边疆去,也许我们能有点际遇。」
郑一虎感动的道:「那你就受我一拜。」
张大熊急忙扶住道:「不必来这些俗礼,今后你我算是结义兄弟好了。」
吃过饭,郑一虎真个到镇外去等他去了,张大熊则回到他住宿的地方拿起行李,又在街上成衣店里替郑一虎买套估计合身的青色紧身衣裤,这个人看似粗鲁,岂知他设想的倒还细心,可见他对郑一虎真的非常爱护。当他走出成衣店时,触目忽见门口经过一位书生打扮的人物,那人也不过三十多岁,气度轩昂,堂堂一表,腰挂长剑一把,手中摇着白纸扇。
「何大侠。」张大熊一见大叫,急急追上去。原来那人竟是武林有名人物,号「南天雁」,姓何名飞,武功高深,剑术卓绝,他闻声回头啊声道:「张兄!是你。」
听口气,这人还彬彬有礼,张大熊笑道:「大侠怎会在这里出现?」
何飞道:「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很多江湖友好要经过这里,张兄,这几年怎么很少见到你。」
张大熊不便将当护院的经过说给有头有面的人物听,武林人当了护院,那是很沒有出息的事,便说笑道:「海阔天空,见面不易,何大侠,近来江湖有些什么动静?」
何飞严肃了,郑重道:「你是北往南来终年不停的人,难道还不知近年几件轰动的大事情?」
张大熊大惊道:「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何飞行着叹声道:「武林老辈人物中,已有一批去世了。」
张大熊骇然道:「死得不寻常。」
何飞点头道:「死于魔王手下。」
张大熊闻言变色,吓声道:「三年前,听说魔王要出世,现在真的出世了。」
何飞道:「三年前传出来的消息已经迟了,魔王在四年前就已出世,现在不过死人愈来愈多罢了。」
张大熊道:「难道天下武林全无放手?」
何飞道:「一个月前,少林第一号人物的枯木大师都沒打过那魔王,听说还负了伤。」
张大熊道:「武林难道就束手就策了?」
何飞道:「与魔王决斗仍旧不断有人,否则武林早已不堪设想,目前一方面决斗,一方面寻找当年「八大仙」的「伏魔神功」。」
张大熊叹声道:「伏魔神功绝无希望,「八仙谷」早在几百年前就被鬼王佔住了,连地名都改成鬼窝啦。」
何飞道:「不久前,听说「南天一掌」老人去鬼窝谷,现又出消息,枯大师也去了,总之老辈人将不断去冒险。」
张大熊叹声道:「死在鬼窝的人已不计其数,江湖上提起鬼窝竟与魔窟同样胆战心惊。」
何飞道:「你准备去哪里?」
张大熊道:「提起七十年前的「郑疯子」,相信何大侠不会忘记罢?」
何飞骇然道:「救世儒侠郑宏儒与你有关系?」
张大熊叹声道:「救世儒侠有一子,名叫郑三太,他是个不学武、专习文的好好先生,他在离此不远的古家庄教过书,不过在半年前去世了。」
何飞很开心似的道:「儒侠有后的事情,江湖毫无传言,张兄,这一家还有后代吗?」
张大熊道:「我也因为某种原因,曾和郑三太甚熟,因此之故,我才知道他的身世。可惜儒侠一生救人救世,他的后代竟十分可怜。郑三太不知从什么地方将全家送来这个镇上,送来之初,他只是父子两人,那时也许还有点财产,他在镇外买了一所普通住宅,后来他儿子郑光祖就在这里娶了媳妇,生了两个孙子。」
何飞道:「这总算不错呀。」
张大熊摇头叹声道:「你还沒有听到结果哩。」他干脆把何飞拉到街旁,停下道:「郑光祖也许有他祖父一点遗传,居然练了一身好功夫,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就从军去了,更想不到,他竟在然西疆立了战功,作到一位小将军之职。」
何飞啊声道:「那真不简单。」
张大能道:「他那时的年纪,大概还不到三十岁,可说是青年有为,问题是他太想家,居然不到二年就逃了回来。」
何飞大惊道:「糟,这是犯了严重皇法。」
张大熊道:「正是啊,他回来不到半年,又生下第二个儿子,但就在这时,他被官府拿去了,听说是重流刑。」
何飞长慼然道:「重流刑是充军极边,终身不得归家的。」
张大熊道:「他的妻子因此一惊而亡,家也被抄,最可怜的是那个风烛之中的郑老人。」张大熊说到这里,不知不觉的流下了几点英雄泪。
何飞急问道:「老人一死,那两个孩子呢?」
张大熊道:「大孩子于七年前病死了,现在只有那小孩子,年纪还只十四岁。」
何飞道:「张兄,我可惜沒有时间去探望那孩子,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替我带给他,这是聊表我对当年儒侠的一点敬意。」
张大熊慨然接下道:「不瞒何大侠,我准备陪那孩子去寻找他父亲,有你这笔银子,大概一路沒有问题。」
何飞道:「那好极了,张兄,这是你的义举,我敬佩你。」
张大熊叹声道:「我之所以愿陪孩子去,也是被他小小的孝心感动的。」
何飞临分手时间道:「孩子叫什么名子?」
张大熊道:「名叫郑一虎,他死去的哥哥叫郑一龙,何大侠,你在江湖时请留心一下,也许那孩子仍有希望哩。」
何飞道:「一定,一定,再见。」何飞走了之后,张大熊急急出镇,他怕郑一虎等久了心急。
到镇外,张大熊竟沒看到郑一虎,不禁大惊,张口大叫道:「一虎,你在哪里?」喊破喉咙也沒有,四下里哪有郑一虎的影子。张大熊愈喊愈急,简直慌了手脚,结果他认为郑一虎等不耐烦,一个人先走了,于是他就顺着大道向前追。
郑一虎哪里去了呢?其实他不是等得不耐烦,而是追着一个老人去了。原来郑一虎依着张大熊的话,到了镇外的道旁,可是脚还沒有停,忽见他要去的树下先有一个老人在坐着。当他走近时,发现那老人生得非常占怪,头大如斗,身小还不及郑一虎自己,手短脚短,简直是畸形。老人沒有头髮,也沒有鬍子,一见郑一虎,竟然哈哈大笑,笑声如同牛鸣。
郑一虎愈看愈觉古怪,问道:「老头子,你笑什么?」
老人见问才停笑,张着大口道:「你小子沒有银子也就算了,幹吗包一包锡片冒充呢。」
郑一虎闻言一震,暗忖道:「高就不是东西,也许他真的把锡片充银子给我。」想到这里,他也不想想老人如何能知他身上有一包东西,顺手摸了出来,想打开来看看。包还沒有打开,那老人一伸手,竟一把就夺了过去,接着就拔腿飞逃。郑一虎立知上当,不禁大怒,叱喝追去。
老人不走大路,盡朝小路上逃,无论郑一虎追得怎样快,但始终迫不上。这一追,可把郑一虎追惨了,直追过两个时辰,两条腿逐渐拉不动了,口已喝不出声,只有张开喘气的份。离开大道已不知多远,老人似知他无能为力了,这时坐在一处山坳,又在作牛笑啦。郑一虎费了最后一口气,总算爬上了山坳,然而他两腿一软,倒了下去,巧在离老人不到五尺。
老人笑罢,嗨嗨道:「小子,你这样年纪轻轻的,竟连我这个老傢伙都追不上,沒出息。」
郑一虎吁了半天气,胸口仍旧起伏不停,闻言大怒:「老傢伙,还银子给我。」
老人怪声道:「这么简单?我老人家费了这大工夫才夺到手,哪有那么便宜就还给你?你有本事就夺回去。」
郑一虎气极了,勐地又跳起,大喝一声,扑过去。用力过勐,老人沒有扑到,他自己竟栽了一个大觔斗。老人不知是怎样离开原来之地,这时仍在郑一虎五尺之外坐着。郑一虎从小就在山野磙惯了,个把觔斗不在乎,他可以继续拼命,然而他却不再扑了,坐在地上冷笑值:「原来你老傢伙是练了武功的。」
老人哈哈笑道:「你知道厉害了。」
郑一虎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大笑道:「你想将来报仇?」
郑一虎点头道:「决心要报。」
老人大点其头道:「好的,有志气,我沒有姓,人家叫我「铜头公」,小子,你准备拜谁为师?」
郑一虎道:「这个你管不着。」
老人道:「不是管的问题,而是看你拜的师傅有沒有功夫。」
郑一虎何曾想到拜谁为师,这一赌气,他倒是想到了少林枯大师,毫不犹豫地道:「我拜枯大师,他是少林派第一高手。」
大头老人哈哈笑道:「好秃驴被魔王打败之后,他把那部少林精华交给你,你这时就想到他了,哈哈,他自己都打我不过,叫出你来更不行,你这仇一辈子也休想报了。」
郑一虎恨声道:「总有人打得过你,只要听说有人能打过你,我就拜他为师。」
老人道:「你是为了这几两银子?」
郑一虎道:「银子事小,但我要拿它作路费寻找父亲。」
老人摇头道:「有了钱并不见得路路通,比方说,现在有只老虎来了,你能不能用银子买它不咬你?」
郑一虎道:「因此我也要学武功。」
老人道:「这样如何,我把银子还给你,另外还答应替你找父亲,只要你拜我为师,跟我学三年。」
郑一虎想了一下,结果仍不答应道:「三年时间太长,我急于寻找父亲。」
老人大怒道:「你能找得到?」
郑一虎道:「找得到找不到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老人大声叱道:「你失去我老人家这个机会,要你终身遗恨。」
郑一虎也大笑道:「你了不起,我可不在乎。」老人气得直跳,银子也不还,扭身就走了。郑一虎一见大喝道:「你听着,将来要你加千万倍还我银子。」叫声未断,老人早已去得沒有影子。
郑一虎这时想到了张大熊,他急急的又回头跑,但赶到郊外进,张大熊早走了。银子丢了,张大熊又未见到,这个打击太大了,郑一虎垂头丧气,他真把那铜头公恨入了骨。沒有钱,路仍得走,好在他已打听了方向,发了一会呆,这才举步顺大道向西奔。过了界上进入湖南地,不知不觉又天黑了。
前面有一镇,可是郑一虎沒有银子,无法落店,住不住客店事小,肚子饿了可难受,这时他真的想到讨饭了。进了镇,馆子真不少,经过一家又一家,那种由店里散发出来的肉香酒气,简直使郑一虎的蛔虫要爬到口边来。几次他想进店开口讨,然而贫穷的他,讨饭还沒有开过张,第一次实在放不下脸,因之愈怕羞愈不敢开口。走呀,走呀!一条独街快要走完了。忽然,他耳中听到有两个人在背后说话,回头一看,见是一男一女,距离近,声音清晰入耳。
郑一虎不是富家子弟,他对江湖人物多少有几分辨別的能力,忖道:「看面目,这两个男女不是什么善类。」忽然想到自己这样回头注目很不妥,他赶紧扭回去。街上的行人多,那两个男女哪会留心到一个髒小孩的头上去,他们仍旧轻声谈着,那种声音,当然隔远一点是听不到的。
这时那女的似改变了正题,正色的道:「死鬼,住不住店?」
男的轻轻的嗨声道:「还落什么店,得手后就走。」
女的道:「我们同找一个「窑口」?」
男的道:「不,假如沒有油水,岂不是落了空。还是分开来,谁先得手谁就在关帝庙里等着。」
女的道:「找两窑口只怕会搞出风声,一旦此地有「硬点子」,我们就麻烦了。」
男的哼声道:「你近来愈沒有胆子了,这种村镇上哪来硬点子。」
郑一虎听得很确实,他虽听不懂,但他人聪明,全部会了意,忖道:「这两人不是强盗就是小偷。」他忽然动了冒险之心,灵机一转,慢慢的落下来。
两个男女过去了,他左右一看,见有农夫立在不远处,于是行过去问道:「大叔请问关帝庙在哪里?」
农夫看看他,笑道:「要去关帝庙睡觉啦?西镇口外半里就是,当心,近来里面鬧鬼。」农夫认为他是小叫化,故意吓唬他。
郑一虎闻言有鬼,心中难免有点嘀咕,然而他下了决心,仍旧谢了一声向西街口走,那是他的去向,一点未犹豫。天已全黑,他走到时,发觉那是大道边,庙不大,也沒有人看守。离庙不远有几户农家,这时射出灯光,郑一虎走进庙内,发现里面还有香火未减,同时十分清洁。庙分前后殿,两侧甚至有厢房,他忖道:「这种地方沒有人住,大概这一带沒有穷人?」
里的神座上,坐着关帝君可不小,郑一虎估计一下,差不多与他一样高,帝君右面立着周仓,左右立王平,同样与郑一虎一般高。郑一虎忽然喃喃道:「这庙里的王平周仓是与旁的庙里不同,头盔,衣甲竟是穿上去的。」他原先的计划不知为何,这时立有改变似的,只见他爬上神座,脱下周仓的盔甲口中又喃喃道:「周将军,今晚我要借你的盔甲和大刀一用了。」
他施出全力,硬将周爷的神像往神座角一推,之后跳下来,面对神座看看,满意的道:「看不见周仓爷了。」他又走到后殿,不知在哪儿找到锅灰,把脸煳成一团黑。于是他穿上周仓的战甲,带上头盔,手持青龙刀,装着周仓,立在关帝圣君的右边。他的计划很明显,这天晚上他要装神弄鬼啦,扮得虽不维妙维肖,然在黑夜里一看,确有周仓爷那股子劲儿。
不到三更,庙门口忽然来了一条黑影。郑一虎偷偷一看,他紧张了,那是所见的那对男女之一,忖道:「男的来了,他手中拿了一包东西。」那男子一直走到殿上,四处张望,接着又走进后殿。
后殿里更黑,那男子又退了出来,显然是查过沒有人,于是乎他就坐在神前的蒲围上,口中也在喃喃道:「刁婆子还沒有来过?」郑一虎见他肩头插着一把长刀,红缨摆动,隐隐露出煞气,他这下可真有点心跳。
沒有一顿饭久,庙前突然有了异声。那男的闻声惊起,低喝道:「谁?」
后殿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死鬼,你先到了。」
男的听出是他老婆,问道:「得手了。」
后殿走出一个蒙着面的女人,只见她有手持刀,左手也拿着一个包包,走向男的得意道:「大概不比你少。」
男的道:「走罢,镇上有白道人物。」
女的喘气道:「你休息过了,我难道就不要休息?」她说着就一颤屁股,坐到蒲团上。
男的似不敢坚持要走,陪她坐下道:「你的包包不小?」
女的格格笑道:「里面有吃的。」
男的啊声道:「快拿出来,我还未吃饭。」
女的道:「你沒吃,难道我就吃过了。」说着打开包包。
忽然一阵鸡肉香,一直飘上了神座,郑一虎不觉的咕嘟一声竟吞下一口吐沫。就只这一点点的声音,突然将两个男女惊得勐回头,郑一虎这下可吓出一身冷汗。女的面色虽看不出,无疑是害怕了,两眼大睁,瞪着男的问。男的正待开口,可是忽然发现那周仓爷的青龙刀竟在摆动,这可把他吓得全身发抖了。
女的也有所见,她抖得更厉害,身不由己,双膝跪倒,口中颤声道:「周仓爷,今晚我们沒有杀人,你老,你老……」男的一见老婆跪下,他还敢看,低着头,也跪了下去。郑一虎本来就是要装神,不过他沒有想到盗贼竟如此胆虚,这一来,他的胆子立即壮大了,故意又把头扭动几下。两个强盗偷偷的在留心,这一下可把三魂七魄都吓出了窍,跪着的身子更低啦。
女的比男的胆大,她口中仍旧祷告道:「周仓爷,我们知罪了,只求您老饶命……」她说着急向男的道:「快把今晚的东西留下来,从此我们不要再作坏事了。」
男的依言放下手中包包,接着又连叩了几个响头。女的轻轻拉他一把,二人就地转过身子,竟是膝行下殿。郑一虎怕他起疑心,手持大刀,硬在神座上略的勐跺一下。两个男女闻声大吓,还以为周仓爷追了上来,同时惊叫一声,拔腿就朝庙外沖,路也不择,落荒而逃。
郑一虎摸了一把汗,放下大刀,脱了盔甲同样慌张的跳下神座,忙手忙脚,捞起两个包包就朝殿后奔。殿后有门门外是菜园,他踉踉跄跄的整夜不停,一口气走到天亮。不知走了多少路,前面现出一道河流,然而路上仍沒有人行,郑一虎实在走不动了,找个隐秘处,坐下只喘气。休息一了半天,他又嗅到鸡肉香,不管三七二十一,忙将两个大包包打开。
「啊呀。」他惊叫一声,原来两只包内都是银子,估计足有百馀两。那只烤鸡黄黄的,一点未被强盗变动,他拿起来狼吞虎嚥。吃完了那只鸡,精神也振奋了,仔细收拾一下,转上大道,口中哼着山歌,真是心安理得。
当天晚上,他到了湖南茶陵城,买了几套衣服,落店洗澡,一切都随心所欲啦。此后一连数天都顺利前进,但到达湖南衡州时,竟然生起病来了。在城中,他还硬挺着离开店,但到路上终于晕倒啦。好在沒有多久,他又醒了过来,然而全身发烧,四肢无力,这是他数日来白天中署,晚上受凉所致。
身上有银子,还有那本已知为武功宝笈的书,他生怕有坏人抢去,于是他咬牙撑起,一步一拖的向路旁僻地行去。地近山区,他行进一座丛林,这时他再也不能动,只得躺了下去,居然煳煳涂涂地睡着啦。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声轰然大震,竟把他震得连磙数磙,一惊不少,睁眼四顾,疑为做了一个恶梦,然而地面仍在摇动,心知必有惊人的多情发生。抬头看天,原来已到落日的黄昏啦,他暗惊道:「我竟睡了一整天。」
第二声巨震又起,他感到两耳生痛,身子又磙,心中一急,顺手抱住一颗树。响声起自林后,他忘了自己有病,打起精神,缓缓的向树后爬去。不久,他爬到林缘时,发现那面是个小谷地。偷偷的向谷中一看,嗨,只见谷中竟有四人在勐烈开打。
三个古怪的老人围斗一个蒙面的巨无霸,奇在三老人中竟有他遇到的「铜头公」,另外两个是一胖一瘦,胖的像弥勒佛,瘦的像骷髅。三老人立成犄角,人人一掌护胸,一掌平推向外,动作如推万斤巨石。脚下也一寸一寸的向前移,但快近巨无霸五尺之内时,三老似被什么强大无比的弹力弹开一般,蹬蹬倒退,及到退到十丈外才立住脚,接着他们导向前推。
响声原因,就是三老被弹退而起,郑一虎眼看其事,真是又惊又疑,他却不明真理,但想到那巨无霸的力量一定盖世无双。巨无霸的动作与三老不同,他是双手抱拳,身体团团转,直转到三老逼近时,他才突然将手张开。天上已升起了一轮明月,谷内更明朗了,郑一虎估计双方已比了几个时辰,这不过是他看的时间。
忽然只听那铜头公大喝一声:「住手。」另外二老闻声急退,霎时去得无影无踪。
「铜头公,大腹公,灵骨公,原来三公不过如此,从此看来,大哥横扫天下确是毫无问题了。」说完仰天狂笑,简直有点忘形。笑罢,只见他突然沖空而起,委时不见。
巨无霸冲起之霎,郑一虎似看到他身上落下一件什么东西,心知有异,顿时忘了自己仍在病中,不知是不是好奇心支配他,竟然连爬带磙的扑到谷中。到了当地,他发现地上有个小小的怪东西,瓶不似瓶,葫芦不似葫芦,一端有盖,里面似乎装着东西。他取了很久,好容易将盖打开,突然有股异香直冲入鼻。
「噫。」他惊奇的叫一声,举手摇了一摇,觉得瓶里似水。这时他的烧还未退,口中正好幹得要命,既知是水,不管吃不吃得,张开口,先倒一点尝尝。妙,既香又甜,同时一股清凉之气直透心田。尝到了好处,勐的一口,竟把里面的东西吸得干干净净。更妙,须臾之间,他的烧退了,痛全好啦,而且感到心身爽快无比,不由大乐。
「哈哈,原来是良药。」陡地一股恐惧袭上心头,勐然跳起道:「不好,那巨人丢了东西,一旦发觉必会回来,我这时不走,更待何时。」好在想得周到,他把盖子又盖上,东西留在原处,之后就拔腿飞奔。
说他细心,其实他真粗心,他为什么不看看那件东西的外面刻一行古字。凭他的学问,当然是认得那上面刻着:「长生金阙灵液」几个字迹,如果他看了,只怕他要喜得发疯啦。他走还不到一个时辰,谷顶真个又来了那个巨人,由空降落,形同疯狂,只见他大喊道:「我的宝,我的宝,啊!我既有缘得,我,我,为什么沒有缘吸它!哪去了,哪去了。」巨人的声音情同哭诉,可见他急到什么程度,结果他找到那小瓶,立即大喜若狂。那巨人不知里面是空空如也,他双手握紧,生怕丢掉似的,于是他又腾身而起。
郑一虎一路狂奔,简直忘了形,然而他沒有感觉自己竟如电一般快。及至天亮,他竟一夜走了六百里。他是盲目西奔,只知方向,不择路径,这时向路人一打听,知道前面是东安城。东安城离他发病的地方有多远,他不知道,在他心中只知道走了大半夜,奇怪,他再也不感到饿渴了。这一天,他想到铜头公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子,有钱不能路路通,假使这时来了一只老虎,你能用钱买它不咬么?」于是他开始知道在江湖上沒有武功是不行的了,因此,他就利用时间,苦苦研究枯大师送他的那本书
过了湖南就是广西,这几天他的脑子完全灌注在那本书里去了,行也想,坐也想,也许他已悟澈其中之妙,有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简直似个疯子,在路上,来往的行人看到,沒有一个不认定他是疯小子。他已不知飢渴,因此之故,每每到了吃饭时间不知吃饭,除了天黑,那还要恰好有市镇他才知道落店吃东西,如果天黑沒有店落,他就干脆走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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