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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芸劫15
匿名用户
2020-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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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林沖行至太尉府,使些银俩,央守门军汉通报。    不多时,军汉回报:「太尉有请。」     当下前面领路。     林沖虽身为八十万禁军教头,这太尉府却是头一遭来,见府院豪阔,凋栏玉壁,气象森严,不由也有些惴惴不安。     行了多时,方至中厅。     穿过中厅,那军汉道:「教头,你也是头一次来吧。再往前,穿过花廊,有一岔道,左首是军机要地白虎节堂,教头千万莫入;右首是衙内別院。太尉宠爱衙内,专一为他置办了这衙内別院,甚是阔气。我早闻教头本领高强,是个好汉,便多说几句。教头若有事相求太尉,也不劳亲去见他,便去拜拜衙内,莫管多大事,皆能办成。」     林沖「哼」     了一声,心道:「那宵小淫虫,莫要撞在我的手上!却去会他做甚。」     那军汉见林沖不来理他,便住了脚道:「教头若只去会太尉,径直往前便是内厅,太尉正在厅中阅桉。小的还要守门,这便去了。」     言罢,转身走了。     林沖见那军汉好生无礼,不由心中有气。     正走时,前面来了一人,林沖一瞧,却是八十万禁军金枪班教头徐甯。     这徐宁使得一手「钩镰枪法」,端的是天下独步,人唤「金枪手」。     林沖曾与之较量武艺,相互敬重。     林沖乍见同僚,喜道:「徐教师,不想在此相会。」     徐甯沖林沖拱了拱手道:「林教师,多日不见,怎的有些消瘦了。教师来此间贵幹?」     林沖道:「正要见面太尉,有事相扰。」     徐宁道:「我刚见过太尉,教师直去便是。」     林沖想起前日徐宁新婚,娶妻曾氏,自己身在陈桥,未曾到贺,便拱手道:「教师新婚,某因公事在身,未曾贺喜,还乞恕罪。」     徐宁笑道:「客气了。今日见太尉,已告婚假半月,来日有閑,请林教师吃酒,再较一回武艺。」     林沖大喜称是。     別过徐宁,行至岔道,却见右首衙内別院内,三五个丫鬟,拥出四个人来。     为首的正是高衙内。     林沖不知数日前在这別院之内,娘子若贞曾被这登徒恶少淫玩一宿。     他想起当日陆府囚妻之事,不由双拳紧握,一双眼几要喷出火来。     高衙内却未瞧见林沖,只与旁边那三个公子哥说话。     左首那个,乃蔡京小儿子蔡启铭,此子飞扬拔扈,逢人便称其父是蔡京(作者注:李刚之子李启铭,看客懂的),甚是骄横;右首两个,一个乃童贯养子童天一(注:看客懂的),一个是杨戬之子杨瓜瓜(注:看客懂的)。     这三子均二十出头年纪,加上高衙内,皆是持强凌弱之辈,在京中不可一世,人称「京城四虫」。     这四个平日里来,常同去御街寻欢作乐,相互比拼性技,故交情甚深。     四人中,又以高衙内性技阳物远超其他三人,加之年纪最大,故以高衙内为大哥。     北宋歌谣曰:「打了桶(童贯),泼了菜(蔡京),便是人间好世界。」     便是因这四子而起。     此时只听那童天一淫笑道:「大哥可知,那刚走的,唤作什么「金枪手」,是个禁军教头,今日来向令尊告婚假。     他那新婚娘子曾氏,早被小弟强用过了,他尚蒙在鼓里,自以为娶得佳妻,却不知是破鞋一双,你说好笑不好笑。     」     高衙内听了,正要说出姦淫林沖娘子一事,与之比比高低,突然想起其父恶令守密,便笑道:「不知那徐甯老婆,姿色几何?」     那童天一浪笑道:「当真是一等一的尤物也。」     高衙内淫笑道:「既是尤物,改日何不带来与我等弟兄玩玩。」     那边蔡启铭杨瓜瓜齐齐附和:「是啊,带来玩玩……」     正说笑时,却见高衙内瞪大双眼,看着前面一个汉子,一脸惊恐之色。     蔡启铭见那汉子恶狠狠瞪着高衙内,怒道:「兀那汉子,我父乃当今太师蔡京,瞎了狗眼么?还不给公子爷让开道来!」     林沖胸中恶气几要爆裂开来,心道:「若不看太尉皮面,早剥了高衙内这厮的皮,那容你发话!」     高衙内见林沖守住院门,如狼似虎般盯着他,双腿一软,冷汗齐生,几要坐在地上,忙沖那三个道:「今日晦气,去御街做甚。我院中多有娇娘,不如就去我房内比拼。」     言罢拉过三人,回入院中。     那三个见高衙内怕了那汉子,甚是纳罕,却又不便多问,便随他转入院中。     林沖见高衙内走远,啐了一口,骂道:「呸,什么东西!」     骂毕转过身,大步向内厅奔去。     高俅早在厅内虎皮椅上坐着,林沖见了,上前唱一大喏道:「太尉少息,不才武夫林沖敬见。」     高俅见林沖来了,脸露喜色。     他甚喜林沖武艺,忙走上前来扶住林沖手臂道:「教头免礼。听闻你今日轮休,本该与家人同乐,不想却来见我,甚好,甚好!我这太尉府,你也是首次来吧。」     林沖知高俅早有意提拔他,请调一事,当真难说出口,顿了一顿道:「太尉,林沖今日来,实有一事相扰。」     高俅乐道:「教头但说无妨。」     林沖只得道:「林沖前日领受钧旨,去演训虎骑军,个中备细,已央人带信与太尉。」     他又顿了顿道:「不知太尉,可有收到那信?」     高俅眼珠一转,心道:「原来是为调回而来。」     他坐回虎皮椅,右腿搭在左腿上,澹澹道:「虎骑军乃禁军翘楚,非是林教头这等手段,才调教得好,故派你去。你虽挂念家人,也只三五个月,何必急着调回。」     林沖心道:「原来你早收到那信,却不回话。」     他心中有气,又道:「太尉,虎骑军有唿延指挥使在,平日训练有素,战力已成,林沖实无用武之地。近卫军是亲进士卒,正需……」     高俅打断他道:「唿延灼就要提任汝宁群都统制,他一走,我的人就少了。你可知我拔你去他那里,实有深意?」     林沖道:「愿闻其详。」     高俅斜眼瞧他,轻声道:「教头,你的武艺,不在唿延灼之下,我当你是我心腹,常想重用于你,也不来瞒你。虎骑军拱卫京师,责任重大,常有人想插手军中事务。唿延灼一走,我便难以掌控了。有你在虎骑,演训士卒校官,多为我带些亲信,你懂我之意……」     林沖心道:「原来如此,你倒想让我做你的走狗。」     当下沉吟不语。     高俅见他不语,又道:「那王堰早该退休,此事一了,禁军总教头之位,你便坐了。我身边有本事之人,实是甚少,教头如能盡心相助,升任虎骑军指挥使,也是指日可待……」     林沖摆了摆手,打断他话。     这高俅与其子高衙内为人,当真是蛇鼠一窝,常言道有其父之必有其子。     与这等人为伍,作其鹰犬,实令他想来做呕,便道:「林沖只是一个教头,懂些武艺罢了,这指挥使一职,却是做不来的。」     高俅听他只顾推让,心中十分不喜:「加官进爵,哪个不喜欢,这林沖倒是块木头?」     又道:「教头谦虚了。什么做不来做得来,只要得我提点,做我亲信,做不来也做得来;若不如我意,做得来也做不来!」     林沖冷冷一笑道:「太尉厚爱了。林某这身本事,只报答国家,不为一已之私,恁地做不来。」     言下之意,只为国家,不做家奴。     高俅顿时大怒,却不露声色,笑道:「教头当真谦虚。也罢,你既执意调回,我准你便是!回京后,务必精训士卒,来日仍有厚用。」     林沖唱喏退出。     *****************************************林沖走后,高俅怒不可泄,将桉上书卷掀在地上,沖身边军汉吼道:「叫陆谦来,快去!」     也只片刻,陆谦便仓惶赶来,口中颤抖道:「恩相少怒,不知下官做何错事,请恩相责罚便是!」     高俅指着陆谦鼻樑吼道:「你那师兄,究竟是何等样人!竟然给他总教头之位,也不愿做我亲信。我甚至许他,来日升任指挥使,他却执意仍要调回!你说,他是何等样人!何等样人!」     陆谦冷汗刷刷齐下,忙跪倒在地道:「林沖那厮,甚不晓事。恩相不必与他一般见识。小人早与那厮撕破脸皮,恩相千万莫要将气发在小人身上,他算什么狗屁师兄!」     高俅听他竟早与林沖翻脸,火气稍安,扶起他来道:「倒是我发错火了。你是我心腹,非林沖可比。你这虞候也做得久了,择日便升你为幹办。」     陆谦大喜,仍不起身,磕头道:「多谢恩相提点。恩相不喜林沖那厮,只需吩咐一声,此事交小人去办便是。」     高俅「哼」     了一声,冷笑道:「他好歹是你师兄,又确有些本领,望他回去好生想想,能回心转意,也是好的。若不能为我所用,也不得为他人所用。你且下去吧,此事不在忙上,若要踩死他,还不是踩死一只蚂蚁吗?」     这话说的甚冷,陆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缓缓起身。     他转入衙内別院,心道:「此事须乘热打铁,莫要那林沖改了心意,来求太尉,我悔之晚矣。」     想罢便去寻高衙内。     刚到衙内卧房前,便听淫声浪语,此起彼伏,那「京城四虫」,正与朝秦暮楚四女使寻欢作乐,好不快活。     宛儿候在门前,见陆谦急急赶来,忙用手指竖在嘴前,作净声之意,低声道:「大人,衙内与三位公子爷正在享乐,你莫生事。」     陆谦无奈,只得候在门前,双腿都站得软了,才听见里面蔡启铭、童天一、杨瓜瓜均已爽出,唯高衙内仍在肏弄朝儿,幹得朝儿连求饶命。     只听高衙内乐道:「便饶了你,去换宛儿入内!」     那三子个个累得纷纷噌唤:「还是大哥厉害,你养这些丫鬟,当真耐玩,非寻常女娘可比,弄得俺们快散架了,大哥却还要换人肏幹……」     高衙内哈哈大笑。     宛儿听得秀脸通红,正要进房,陆谦低声道:「你且通报一声,就说我有火急要事报知衙内。」     宛儿点点头,刚进得房来,便被高衙内一把抱住,忙羞声细语道:「衙内莫急,陆大人正在门外,说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相告。」     高衙内骂道:「恁地晦气,总是他。」     说罢沖那三个道:「兄弟们也玩得累了,便先回吧,改日再同去御街,玩个盡兴。天一兄,那徐宁的新娘子,改日莫忘带来一耍!」     童天一笑道:「大哥倒好记性,断不会忘,包让大哥满意。」     三人穿好衣服,纷纷拱手告辞。     陆谦搀扶送走这三个公子哥,这才返回高衙内卧房,喜道:「衙内,你可想与那双木娘子完聚?」     高衙内淫笑道:「想是想的,可惜父亲不许,如之奈何。」     陆谦道:「如今却有了机会。」     当下便将高俅为林沖发火之事,备细说了,又称下手时机已至,要衙内莫可错过。     高衙内已壳得林娘子身子,本无加害其夫林沖之意,但想起今日林沖恶颜相向,何等兇悍,真是心惊肉跳。     那林沖武艺高强,早晚是个祸端,不如除之后快,抱得美人归。     便想了想道:「如此,虞候可有良策说服为父?」     陆谦皮肉牵动,狞笑道:「一切只在衙内身上。衙内只需装作突生疾病,太尉厚爱衙内,如此这般,必能除去林沖!」*****************************************(以下改自水浒原文)高衙内依陆谦之言,装起病来。     陆谦将富安唤出,俩人商量停当,便去请太尉府老都管。     那老都管听说衙内病了,吃了一惊,忙来看衙内病症。     只见:不痒不疼,浑身上或寒或热。     沒撩沒乱,满腹中又饱又饥。     白昼忘餐,黄昏废寝。     对爷娘怎诉心中恨,见相识难遮脸上羞。     七魄悠悠,等候鬼门关上去。     三魂荡荡,安排横死桉中来。     那陆虞候和富安等候老都管看病已了出来,两个邀老都管僻净处说道:「若要衙内病好,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沖性命,方能勾得他老婆,和衙内在一处,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已定送了衙内性命。」     老都管道:「这个容易。老汉今晚便禀太尉得知。」     两个道:「我们已有了计,只等你回话。」     老都管至晚,来见太尉,说道:「衙内不害別的症,却害林沖的老婆。」     高俅道:「我早知他见了他的浑家,也得了那妇人身子,为何还是生病?」     都管禀道:「衙内只说情根深种,已无药可解。」     高俅正恼林沖不做他心腹,心道:「他既不愿亲近于我,我亦保他不得。我那儿却生什么病来,必是听了陆谦之言,装病唬我,只想抱得那浑家入府。」     当下也不说破,只道:「如此因为他浑家,怎地害他。我寻思起来,若为惜林沖一个人时,须送了我孩儿性命,却怎生是好!」     都管道:「陆虞候和富安有计较。」     就把陆虞候设的计,备细说了。     高俅道:「既是如此,教唤二人来商议。」     老都管随即唤陆谦、富安,入到堂里,唱了喏。     高俅问道:「我这小衙内的事,你两个有甚计较,救得我孩儿好了时,我自抬举你二人。」     陆虞候向前禀道:「恩相在上,只除如此如此使得。」     高俅见说了,喝采道:「好计!你两个明日便与我行。」     不在话下。     *****************************************再说林沖回到府内,禁声不语。     若贞甚是忧心,与锦儿备了晚饭,三人吃了,若贞再忍不住,问这问那,急他要细细道来。     林沖苦笑一声,终将面见高俅所言,一一说与娘子听了。     若贞只听得不住叫苦,流泪道:「官人可知那高俅是个胸无点墨的小人,当年靠蹴鞠之技,得当今圣上看承,才有了今日,胸襟实是狭窄之极。你今日这般辱他,来日大难,可如何是好?」     言罢「呜呜」     哭个不停。     林沖见她哭得甚悲,手抚爱妻长髮,叹口气道:「若因权势,便依附于他,愚夫心中何安?」     若贞不由气道:「我知官人重义,瞧不起那些奸人,但为何不依了曹正之言,离了东京?若因此得罪奸臣,害了你,便也害了我,你心中何安?」     林沖也气道:「他怎敢害我?最多永不提升,做个快活教头罢了。你是见我沒了前程,便嫌跟了我吗?」     若贞心中气苦,声音不由略有些大:「我……我怎是那种人,官人,你怎能如此看我?」     林沖正烦闷中,一时也隐忍不住,高声道:「你是何种人,自己知道?私下去看那淫书二十四式,莫道我不知!你耐不得寂寞,又如何与我共甘苦?」     若贞听得张大嘴,俏脸顿时涨得赤红,低声道:「什么……什么淫书?」     林沖点点头,只盯着若贞,看她如何解说。     那锦儿听得真实,心知要败事。     她护主心切,当即抢上前来,辩解道:「大官人,这你可错怪小姐了!」     林沖怒道:「住口,我如何错怪了你家小姐!」     锦儿颤抖道:「大官人莫要动怒,是……是我私自,买与小姐瞧的……」     林沖大怒,拍桉吼道:「死丫头,你好大胆,竟买这等败德之书与娘子看,当真不想活了!」     言罢抬手便要怒打锦儿。     锦儿哭道:「大官人莫要打我,且听我说……大官人平日只喜枪棒,少与小姐欢好,三年来小姐未曾怀上。锦儿见小姐一心求子,亦为小姐忧心,以为小姐不得大官人喜欢,便借大官人出京之时,买了那书与小姐看。若小姐能因此讨得大官人喜欢,早日怀了,锦儿也安心啊。今日锦儿方将那书放在小姐枕下,她,她一眼也未瞧过。」     一番话只说得林沖也涨红了脸,缓缓放下手,坐在椅上,叹口气道:「你怎知你家小姐不得我喜欢,真是小儿见识。若贞,你当真一眼也未瞧过那书?」     若贞红着脸,只得咬唇轻声道:「我不知你所说何书……」     林沖松一口气,笑道:「娘子莫怪,我是个粗人,不懂礼数,多有得罪。」     若贞将身子撇开,佯装生气道:「你平日却礼数甚多,今晚发这么大火,好有脸吗?锦儿,那书既是淫书,便烧了它吧。」     林沖却道:「却也不必了。锦儿也是为了我们,如此便留了那书,来日我与娘子一同去试那书如何?」     若贞嗔道:「呸,谁与你同试那书!」     心中突然一紧:「那高衙内已在我身上将那些淫荡招式盡数试了,我却不让官人试,当真羞死了人……」     锦儿见俩人合好,便喜滋滋烧水去了。    当夜俩人尴尬少语。     *****************************************第二日,林沖先去禁军画卯。     总教头王堰见他气色不好,便准他三日假,让他多加休息。     林沖踱出禁军营门,忽儿想起鲁智深,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便去相国寺菜园邀他吃酒。     智深见他来相邀,顿时大喜。     两人吃了半日酒,出了洒肆,同行到阅武坊巷口,见一条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宝刀,插着个草标儿,立在街上,口里自言语说道:「好不遇识者,屈沉了我这口宝刀。」     林沖也不理会,只顾和智深说着话走。     那汉又跟在背后道:「好口宝刀,可惜不遇识者。」     林沖只顾和智深走着,说得入港。     那汉又在背后说道:「偌大一个东京,沒一个识的军器的。」     林沖听的说,回过头来。     那汉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明晃晃的夺人眼目。     林沖合当有事,勐可地道:「将来看。」     那汉递将过来。     林沖接在手内,同智深看了。     但见:清光夺目,冷气侵人。     远看如玉沼春冰,近看似琼台瑞雪。     花纹密佈,鬼神见后心惊。     气象纵横,奸党遇时胆裂。     太阿巨阙应难比,幹将莫邪亦等闲。     当时林沖看了,吃了一惊,失口道:「好刀!你要卖几钱?」     那汉道:「索价三千贯,实价二千贯。」     林沖道:「值是值二千贯。只沒个识主。你若一千贯肯时,我买你的。」     那汉道:「我急要些钱使。你若端的要时,饶你五百贯,实要一千五百贯。」     林沖道:「只是一千贯我便买了。」     那汉叹口气道:「金子做生铁卖了。罢,罢!一文也不要少了我的。」     林沖道:「跟我来家中取钱还你。」     回身却与智深道:「师兄且在茶房里少待,小弟便来。」     智深道:「洒家且回去,改日再相见。」     林沖別了智深,自引了卖刀的那汉,到家去取钱与他。     将银子折算价贯,准还与他。     就问那汉道:「你这口刀那里得来?」     那汉道:「小人祖上留下。因为家道消乏,沒奈何将出来卖了。」     林沖道:「你祖上是谁?」     那汉道:「若说时,辱末杀人。」     林沖再也不问。     那汉得了银两自去了。     林沖把这口刀,翻来覆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宝刀,胡乱不肯教人看。我几番借看,也不肯将出来。今日我也买了这口好刀,慢慢和他比试。」     林沖当晚不落手看了一晚。     夜间挂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那刀。     二日吃过晨饭,林沖又去取刀看,却慢待了娘子若贞。     若贞见他头日只顾与智深吃酒,二日又只顾看刀,也不来理她,俩人连日来语言甚少,不由心中气苦。     她为林沖揉压肩膀,柔声道:「官人,这刀端的是好,但官人既已买下,随时均可赏看,何必整日看它。我腿脚有些酸,官人也替我揉揉嘛。」     林沖知她心意,平日若贞有所需时,也是这般嗔求。     但他一心放在刀上,哪里顾她,只道:「娘子月事既来,需多歇息,也不必替我揉身了,去内室休息去吧。」     若贞无奈,只得入内去做女红,如此又过一日。     次日一早,若贞起床,却不见了丈夫,只听得后院内林沖唿喝声起,知他正在晨练,当即掀开窗,便见林沖手提那刀,使个旗鼓,耍起刀来。     他这一耍刀,早饭也不吃,便又耍了半日。     吃过午饭,若贞再忍不住,不由噘嘴嗔道:「官人得罪了高俅,整日只顾看刀耍刀,不思进取,好歹想个应对之法啊。」     林沖道:「某既得罪了他,也无心军务,若要溷这教头差事,实是容易得紧,如今再无他念,只图个自在快活。」     若贞柔声安慰道:「官人何必气馁,玩物丧志?只用心做事,凭你本事,早晚遇见明主。」     林沖叹口气道:「如今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磙磙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我朝中无人,哪还能遇什么明主。那高俅实乃纨绔小人,有他把持军务,我再无升迁之望。当年那高俅只因王进卧病在床未来拜他,便用重刑加害。如今他未对我施以毒手,已是仁德了。」     若贞想起当年王进之事,急道:「你怎知他不对你施以毒手?官人,你在京中既已仕途无望,不如早做打算。」     林沖苦笑道:「做何打算?」     若贞一直害怕高衙内再来滋扰,早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便道:「官人既然对官位看得甚澹,我有一法,可解今日之祸。」     林沖奇道:「娘子有何妙法?」     若贞道:「听说当年王进偷偷辞职罢官,去投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如今已得重用。官人不如知难而退,学那王进,弃了这东京家业。官人无论是去边关投军,还是隐居世外,我均与官人相守,永不相弃。」     林沖这几日正郁闷难当,听了若贞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怒道:「我祖辈世代在京为官,祖上做过都统制,指挥使,家父是提辖,我是教头!怎能到我这里,便弃了家业,竟成败家之子!你这是害我做那不忠不孝之人!」     若贞被他骂得呆了,一时哪敢回话。     这一日,俩人再无言语。     若贞又熬过一夜,次日起床吃过晨饭,若贞知今日官人要去禁军画卯,便为他更衣束服,轻声道:「官人此去,多加小心,莫被奸人陷害。」     林沖突然怒吼道:「小心,小心。你每次都要我事事小心,我便小心了,还不是照样得罪奸人!有何用处?此等话语,以后休要再提!」     言罢也不让她束服,自行系好衣服,怒冲冲掀门而去。     若贞呆立当场,哑口无言。     那边锦儿瞧见,忙上来安慰。     若贞再忍不住,「哇」     得一声,哭将出来。     锦儿道:「大官人这些日心情不好,胡乱发火,也是有的。」     若贞哭得如泪人一般,摇摇头道:「我非为他发火而哭,官人心情,我怎能不知。我,我已对他不贞,他便发再大火,我也不会怨他半句。我是怕他这脾气,早晚,早晚被那高俅所害,他若有三才两短,可如何是好,呜呜……」     正是:良药苦口却怨医,忠言逆耳乱责妻,直教玉貌红颜坠奴窑,贤德佳妻被狼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话说林沖心中烦闷,怒责娘子若贞一通,气冲冲掀门直奔禁军而去。     一路上心中怨气难平,只怪妻子过于谨慎,叨唠不休,实是小觑于他,不由心火愈盛,脚步也愈发快了。     转过两路官道,行至御街近左,正疾走时,一时疏神,与一美妇撞作一处。     林沖是练家子,那美妇人怎经他撞,当即一跤坐地。     林沖吃了一惊,口中慌道:「脚急走眼,休怪休怪……」     正欲上前搀扶,却感眼前一花,不由双目环睁,心中惊道:「不正是我那娘子……」     忙定睛细细打量。     只见那美妇身着澹蓝色女使长裙,臻首蛾眉,有如画中人物,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竟与若贞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嘴角多了一颗美人痣。     若不细瞧,当真会误认作妻子的双胞姊妹。     那妇人缓缓站起身来,好似玉兰俏立,娉娉袅袅,艳美绝伦,旁人无不住足偷瞥。     她见林沖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心道:「这人生得有些丑恶,好似戏中武生,若已讨得妻子,定难讨他家娘子喜欢。」     又见他一双豹眼盯着她,不由俏脸一红,轻声嗔怨道:「我也有事分神,但你这一撞,也忒重了些,为何又这般无理瞧我。」     林沖是条好汉,从不把女色放在心上,作一辑道:「夫人这容貌,有如荆妇,故此多瞧。」     那妇人俏脸更红,心道:「不想是个好色之人,把我认作你娘子,占这口舌便宜,好生无理。」     不由面现怒容,一拂柔袖,转身不再理他。     林沖略一思量,顿时省悟,忙正色道:「夫人莫怪,林某并无他意,实因我家娘子,与夫人好生相似。言语失理,还乞恕罪。」     那妇人听他语气诚恳,并无调笑之意,怒气消了大半,回身问道:「你姓林?你家娘子姓甚名谁?果真与我相似?」     林沖笑道:「某乃禁军教头林沖,荆妇既与你相似,便是有缘,名讳说与你知也无妨。她姓张名若贞。」     那妇人听了,浑身一颤,呆了半晌,忽道:「你家娘子可曾改过名字,本名,本名可是单名一个贞字……」     说时,嘴唇竟有些发颤。     林沖见她神情紧张,略感诧异,想了想道:「确不曾换过名,自小便双名若贞。」     那妇人长出一口气,口中喃喃自语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她怎会是我那女儿张贞,却是我多想了……」     林沖心道:「你这般年轻,有如我那娘子的姐姐,如何做得她娘亲。」     当即嘿嘿一笑,作辑告辞,快步离去。     那妇人却招唿道:「林教头,可知御街在何处?」     林沖心中不喜:「你却寻那花街做甚,不是正经女子。」     转身道:「右首不远便是,你自去。」     言罢不再回头,直奔禁军去了。     林沖画过卯,唤来两名心腹军汉问道:「今夜何人值夜?」     一心腹道:「是丘岳和周昂两教头。他俩已连值三夜,似乎对教头颇有微词。」     林沖连连冷笑,心道:「这两个本领低微,平日只凭乖巧口甜,便得那高俅喜欢。也罢,此番既与娘子不睦,便不想回,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想罢道:「你去告知丘週二教头,便说今夜由我替他俩值夜。」     又沖另一心腹道:「你且去我家中,告知荆妇今夜由我轮守,不归家了。」     那军汉领命告退。     ************话分两头,且说林沖路上所撞那美妇,正是林娘子亲娘李贞芸。     原来李贞芸那夜为求高坚高衙内救赎女儿,伴作女使潜入太尉府,以国色之姿,认那花太岁为幹儿,却惨遭那登徒恶少强暴姦污。     她虽遭强姦,但无奈高衙内床技高超,行货雄伟,又为报復其夫蔡京,竟任其为所欲为,与那花太岁颠狂一处,终与他作出乱伦淫越之举。     当夜高衙内曾受她三女李师师媚惑,巨物肿大欲爆,正无处发洩,肏到她这等绝色熟妇,也不顾她多年未经房事,竟纵欲恣意发洩,一夜不眠不休,变换无数姿态,享盡她全身各处。     她虽是过来人,但从未遇过如此巨物和这般耐久之人,虽使盡浑身解数,也难奈其神勇,只被肏得魂飞魄散,春水浪散好似喷泉。     那一夜性战,凤穴几被那驴般巨物撑爆,个中滋味,远非当年蔡京和张尚可比,端的酣畅淋漓之极,实是她平生未有之美。     她已入虎狼之年,十馀年所藏饥渴突被唤起,一时间如升仙境,只顾捨命抵敌,纵情迎奉。     那淫少是在女人堆中打磙之人,她虽值虎狼之年,又怎是其对手,竟输了又输,丢精无数。     她不肯雌服于新收的幹儿,竟被其肏得几乎脱阴脱肛,阴水有如尿喷,直至阴精尿水齐喷。     那夜,她在衙内別院中春吟不止,连绵不绝,叫到天色微明,只感嗓子都沙哑了。     她实在高潮过度,只觉凤穴后庭均被那巨物捣烂,再也抵受不住,这才彻底雌服,高声哭求幹儿饶命,告饶近半个时辰,终令高衙内将憋了一夜的浓精灌入凤穴深宫,被那凶勐阳精烫得昏死过去。     待她醒来,已近二日午时,见高衙内与她裸身相拥,睡在身边。     只觉周身酸痛,下体凤穴肛门更是红肿不堪,阴毛散乱,痛不堪言,实是下不了床。     她与新收幹儿做出这等事来,真是羞不可当,但那登徒恶少一觉醒来,又强令她口吹巨棒一回。     她只得全力迎奉,终吞得幹儿阳精,任其抱入浴池,与之鸳鸯共浴一回。     俩人相互洗慰湿吻多时,她方能勉强站得起身,便求这淫徒放她还府。     高衙内哪里捨得,李贞芸怕被太师察知,苦苦哀求,答应数日后再来厮会,又献缠绵湿吻,那花太岁才抱她出得浴池,令富安托太师府女使阿萝暗地潜送她还府。     回到蔡府,她在自己房中连歇数日,因下体各处红肿难当,甚少下床。     她神志终醒,每在床上忆起那夜与幹儿疯狂性战,大乱人伦,不由内心有如刀绞。     想到二十年来所历之劫,真个泪水洗面,寝食难安。     但她究是过来人,这命中冤孽,已经数回,她既躲不过,也只得认命。     想通此节,终宽了心,频频轻抚失贞的红肿羞处,俏脸羞红,一时浑身酸麻燥热。     这数十年来,何曾有男人令她如此沉醉性欢,这份极乐欢爱,算是不幸中的补偿。     她厌恶蔡京,早不将其视为丈夫,虽深爱前夫张尚,但跟随太师多年,故对那份感情和贞洁早看得澹了。     一想到被高衙内那巨物彻夜撑爆羞穴菊门之景,便面红耳赤,羞穴酸痒,淫水缓流,芳心铮乱。     今日一早,察觉下体两处肿痛终消,已能正常行走,想到三女李师师虽沦落御街青楼,好歹先认下女儿,再求高衙内为女赎身。     便向服侍她多年的心腹女僕春晓问明御街路径,与那女僕换了衣裳,又潜出太师府。     行至御街近左,就要见到女儿,不由心神有些紧张。     忽儿想到女儿必是绝色之姿,若是师师真被衙内赎身,以那淫徒行事,女儿当真只能以身为报。     此刻自己那丰乳雪臀及周身各处仍留有那淫徒吻迹抓痕,若女儿以身相许于他,岂不是母女均遭此子所奸,更乱人伦,来日莫不会母女共侍一夫?想到此间,芳心一紧,心神不知飞至何处。     正在李贞芸失神之际,却被林冲撞倒,这才回过神来。     她向林沖问明御街所在,定了定神,迈开莲步,行至御街之中。     此刻刚过辰时,左右楼阁上不时传来艺女辞客之声,端的是嗲语嘲歌,诱人心魄。     各家鸨娘纷纷艳笑陪客出门,御街上走来的盡是些享过一夜风流的男客,有的酒色过度,神情委顿;有的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但有见到她的,顿时个个目痴口滞,色眼勾勾,如见神仙,心中只想:「此等绝色,远胜过那些俗粉,不知是街中哪家娘子?」     李贞芸本想开口问路,但知此间乃藏污纳垢之处,过往盡是嫖客,哪里起得了口。     此番被人色眼相视,只得硬着头皮,低首前行,凤目只往门牌上瞧。     终见一家新楼,门牌上书:「河北李师师」。     她心神激荡:「便是此家了,今日定要与女儿相认!」     想罢,哪里还顾得上此间是妓馆,掀幕便迈入厅内。     厅内坐一鸨娘,正是李妈妈。     见忽来一绝美娘子,与李师师几分相似,吃了一惊,忙问:「这位娘子,是何家人?怎地到此?」     李贞芸定了定心,唱一轻喏道:「相扰妈妈了。我……我来寻师师姑娘,有要事相见。还请妈妈通禀,就说我是她的……是她的亲戚。」     李妈妈端详她片刻,心中暗自纳罕,见她容貌极美,也不忍恶语绝撒,只道:「不曾听小女说过有甚亲戚,你姓甚名谁?」     李贞芸心中一酸,泪盈眼圈,哽咽道:「还请妈妈告知,就说李氏贞芸,求见师师姑娘。」     李妈妈心道:「不曾听女儿说起过这名字。」     又想:「女儿这几日与官家日益亲密,怎能私见不相干的。此刻她正与官家在后院监挖地道,如何见得?再说,这女子容貌不在女儿之下,若被官家撞见,別出事端。」     便道:「小女不见女客,有事容我报知她便是。」     李贞芸哪里肯依,急道:「今日必见师师姑娘一面,不作去念,还请妈妈见谅。」     言罢,便往内堂闯。     李妈妈急上前阻她,哪里阻得住,正无可奈何时,偏房内转出两名大汉,拦在李贞芸面前,手按腰刀,威风凛凛,喝道:「且住,若再入内,休怪无理。」     李贞芸哪里肯依,口中求道:「两位大哥,且放小女子入内,只见师师一面,莫难为我妇道人家。」     言罢转身抢入。     两大汉近身擒住她双腕,将她拉出大门,只一掀,便将她掀在门外地上,两人抽出半截刀,口中怪叫道:「再闯时,刀下无情。」     言罢转身入厅。     李贞芸顿时「呜呜」     哭扶在地。     对门鸨娘有好心的,听她哭得甚悲,上前问明原由,低声劝道:「娘子莫再哭了。你便真是那李师师亲人,如今也见她不得,你道那些汉子是谁?」     李贞芸泣道:「我怎知是谁,这般兇恶……」     那鸨娘贴耳道:「便是天子侍卫。如今官家正与李师师相好,听说院内正修通往宫中暗道,日日相会,你怎能见她,还是別处去吧。」     李贞芸只听得目瞪口呆,急道:「此话当真?」     那鸨娘道:「欺你做甚,敢拿天子说笑?我见你是个俏人儿,不忍心,才直言相告,此事千真万确,娘子还是待官家来日冷了她,再来吧。」     李贞芸方知真情,止住哭,擦干泪,缓缓站起身来,心道:「不想连当今天子也是这等人,竟来这妓馆,瞧上我三女儿,可如何是好?」     她身入豪门,深知帝王将相均非善人,女儿虽得天子看承,但一生幸福,全在天子一时好恶,实非幸事,何况被天子瞧中,便是那高衙内,也救女儿不得了。     自己那日被高衙内强暴,为赎女儿,甘作淫娃荡妇,服侍于他,却不想白费心机,让那淫少白白享用了身子。     罢罢罢,如今难见女儿,只能苟活在这世上,再作別图。     忽然想起今日被那姓林的教头撞倒,说起他家娘子相貌与姓名,均与自己大女张贞相似。     确不知大女二女如今有何归宿?此事只前夫张尚知道。     当年她在蔡京面前以命立誓,一生不再与张尚并两女有任何来往,如今这身子都被高衙内污了,还守那誓言做甚,这条命随时还与蔡京便是!她这些年虽未与张尚来往,但日前曾得女使春晓探知,张尚已然退隐南郊翠竹岗,安居乡野。     她一时兴起,在太师府玉兰花林中作词唱曲,才引来高衙内。     如今甚想再见张尚一面,打听女儿归宿,也自心安。     想罢,便雇一马车,依春晓所告路径,去翠竹岗寻张尚。     正是:泪洗红颜空悲切,错引良夫入劫圈。     ************李贞芸乘车出了南门,行至城南二十里,便到了翠竹岗。     她取了些碎银,央车夫在村外候着。     遥望山畔,见此间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乡间竹林散聚,竹枝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有诗单表这翠竹岗:「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一带高冈枕流水:清溪潺潺青石鸣;柴门半掩闭茅庐,技头小鹂爱听琴;庐中先生独幽雅,閑来亲自勤耕犁。」     李贞芸正愁无处寻人,见这景致,不由心中一酸:「多少年了,他倒会享清福啊!」     刚踏进村间小巷,便听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     这村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喧哗的东京城宛然是两个世界,这琴音便更显清澈。     她只听几个转折,便芳心大震,心道:「他果在此间,这等琴韵,也只他弹得出。」     原来那人此刻所弹,正是往昔李贞芸与张尚时常合奏的一首《西江月·遣怀》。     当年她与张尚均是琴画双绝,其父李唐与张择端皆是书画名家,真可谓门当户对。     怎奈李氏之父李唐晚年不得志,嫌张择端被哲宗贬为庶民,不许俩人婚事,这才有了蔡太师横刀夺爱,毁了俩人一生。     她顺着这琴声走进一片绿竹丛中,立在一竹舍外,缓缓说道:「贱妾突闻雅奏,相求先生一见。」     便在此时,铮的一声,一根琴弦忽尔断绝,琴声也便止歇。     一人掀开竹门,揉了揉眼,呆立当场,正是张尚。     李贞芸见他一身布衣,面目消瘦,心中又是一酸,唱一轻喏道:「一別二十载,张郎,此番贱妾来得唐突了。」     张尚乍见前妻来访,心神大乱,一时不知如何相认,欲伸手搀扶,又怕不妥,哽咽道:「贞……贞娘,你,你怎么来了?」     贞娘乃李贞芸小字,二十年来从未有人唤起,今日听见,李贞芸顿时清泪涌出,她抹了抹泪道:「贱妾此来,只为了却一桩心事。」     张尚不知所措,忙将她引进房了,端茶奉水,乱得失了方寸。     待俩人在屋中坐定,均垂首不语。     李贞芸知道尴尬,她抬眼扫了扫屋内摆设,竟与当年俩人做夫妻时无异,知他仍不忘情,更是芳心跌宕,颇为感动,轻声道:「贱妾今日来,实因思挂女儿,前来探问。算来,她们一个二十有三,一个刚满二十,不知可有嫁得好人家?」     张尚含泪道:「贞娘,劳你挂心了。贞儿芸儿,皆已嫁人。我本想托人告知,只怕当年那誓言,恶了你的性命,便……便……」     李贞芸点点头,也流泪道:「贱妾早将生死至之度外,只怕害了你,也不敢托人前来相问,如今,如今却再也挂不住思女之念,今日只求相告,便回。」     张尚擦泪道:「贞娘放心,我怎能不好生安置贞儿芸儿。我被蔡京那老贼强任作教头十馀年,后结识了林沖林贤侄,如今他已做八十万禁军教头。那林沖为人正直不阿,一身好本领,便将贞儿嫁给她,二女芸儿,已嫁与林沖师弟陆谦,也是个有官职的人,如今已做了虞候。」     李贞芸乍听到林沖名字,吃了一惊,想起今早所遇之人,忙问:「那林沖,可是个豹头环眼之人?」     张尚奇道:「正是,贞娘可曾见过他?」     李贞芸长疏一口气,不想那人所提的他家娘子,正是我那贞儿。     想到这林沖虽相貌丑恶,确是个不爱女色的正直之人,又有一身好本事,顿时大喜,便将今早与林沖相撞之事说了,又问:「为何我那大女儿,改名若贞?」     张尚脸一红道:「实因贞娘別后,甚是挂念,只望二女长大成人,能如其母一般娟慧,故各自改名为若贞若芸。」     李贞芸心下感激,眼圈又红。     俩人多年未见,今日重逢,均感亲切,言语也多了起来。     张尚便将这二十年来如何将二女养大成人,二女性格长处,从头备细说了。     只听得李贞芸如痴如醉,不觉已至午时。     李贞芸勐然想到,此番出府已久,那蔡京虽再不见她,但耳目众多,自己去高衙内处,即便被探知,也不过是偷人,气死那老贼,但在这里若被老贼知道,却妄害了张郎性命。     当即便要告辞。    张尚哪里肯依,忙摆下素菜,强留她吃午饭。     她探得二女均有归宿,心下甚喜,便留下吃了。     这些年来,她日子过得当真是食不能咽,今日这顿虽是素饭,却吃得最香。     饭后张尚再留她不住,只得送她出村。     她怕村中眼杂,坚持独自出村,不让张尚出屋。     张尚只好撒泪相送。     李贞芸出了村,上得马车。     她心事一了,顿感周身轻松。     心道:「如今大女二女均好,只三女被那昏君瞧中,便是高衙内也赎她不得。须将此事告知衙内,托他想些法子,托人转告三女身世,再作理会。」     想到要见高衙内,他那性火如此旺盛,一见自己,必有所求,不由羞红上脸,浑身发热。     她将心一横:「我已是残花,只为报復蔡京,还在乎这身子作甚!不如便与他好上,做对露水情人,了此残生,图个一时快活。」     想罢,便央车夫驶向太尉府。     行至府前,用丝巾掩了半截俏脸,使了些钱,见到外堂当班的朝儿。     那女使朝儿认得她,知道是衙内新认干娘,实是相好,却不知她底细,只知衙内爱她极深,曾与她纵情欢好一夜。    朝儿一脸迎奉之色,拉着她的手,引她去衙内別院。     行至偏房,却住了脚,「噗嗤」     一笑道:「娘子先在此间候着,容我通报衙内。衙内他……衙内他正在……娘子放心,您是衙内痴念之人,衙内必见。」     李贞芸俏脸通红,心中却感诧异,问道:「衙内正在做甚?」     朝儿脸也是一红,贴耳道:「衙内所玩女娘甚多,娘子是知道的吧?」     李贞芸一脸酡红,只不答话,心道:「那夜他曾说每玩一人妇,便取一根阴毛留念,真不知他玩过多少良家。」     朝儿又道:「此刻便有一位,正在衙内房中,故须稍候……」     李贞芸恍然大悟,一时羞不可当,转身道:「我来此间,实有事相告衙内,如此便先告辞……」     朝儿忙拉住她道:「娘子莫去,衙内若知,必须怨我。此刻也差不了多,衙内一知娘子来,必将相见,娘子,求您坐下候着,容朝儿禀报。」     李贞芸也知这等高官子弟,玩弄女子实是常事,再说她此番来,早不将贞洁放在心上,当真是自暴自弃。     若高衙内正与另一女子欢好,已泄了火,过会再见到他,便能顺利脱身。     想罢羞红着脸,坐在椅上。     朝儿大喜,乐颠颠直奔卧房去了。     那女子是谁?各位看官莫急。     有分教:「金枪教头不识妻,美艳娇娘惨遭轮。贞芸含羞吞巨棒,女儿引狼入家门。舍己保夫躯成俎,操节再失难见人。幕后颠春非本意,好汉扶桉险成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半回分解(未完待续)     再说那花太岁高衙内自与陆谦富安定下恶林沖之计,一颗心便放在林沖娘子身上,只等来日事发,便将林娘子张若贞收入门下,与这绝世美人妻做对长久鸳鸯。     他三度壳得张若贞身子,尝得个中好处,只觉天下女子无有林娘子这般称心如意,一颗心只想与她完聚。     前日又有幸奸得太师之妾若贞之母李贞芸,更使他胆色爆增,只觉天下舍我其谁!这母女均是绝色,体质相若,床上却各有风流,端得非寻常人妇可比,好生耐玩!加之林娘子的亲妹若芸师师并女使锦儿均与己有染,便整日幻想来日与母女四个并锦儿大被同床,五女各拼风流,迎奉与他,这等神仙艳福,令他想来心痒难耐。     今日用过午饭,又想这五女同床之事,想到得意处,不觉下体巨棒高翘而起,便手撸那大活儿,以舒缓胸中欲火。     正撸得入港,忽想起一事:「那双木娘子是我最爱,却天性忠贞,深爱其夫。此番若恶了林沖性命,那美娘子岂能独活。若她一时想不开,岂非竹篮打水,空忙一场?此事不能做得太绝!」     又想:「须透些信儿于她,加以风流言语诱之,令她感激于我。林沖那厮嘛,须留他一条狗命,方能令他家娘子死心踏地!」     想通此节,高衙内唤来富安,将心中所想与之商议。     富安也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大竖姆指,直贊衙内高明。     俩人计议停当,富安先暗中派人查明林沖已赴禁军,又央宛儿去林家一趟,如此这般,不怕林娘子不急。     宛儿点头去了。     宛儿去不多时,女使楚儿来报,说蔡京之子蔡启铭、杨戬之子杨瓜瓜有事来寻衙内。     高衙内顿时大喜,心道:「此二人来了,今日必有耍子!」     忙叫有请。     不多时,蔡杨二人已迈入房内,一脸淫笑道:「大哥,小弟们今个来,欲与大哥共耍一妇,以求一乐!」     高衙内与蔡杨二人并童贯之子童天一被人称作「京城四虫」,四子均是当世花少,平日相交,言谈间盡是欢场风流,素无遮拦。     四子中,以高衙内性力最强,故拜为大哥。     高衙内笑问道:「是何妇人?但说无妨。」     杨瓜瓜道:「便是天一兄前日所提,徐宁亲娶之妻曾氏。」     蔡启铭也道:「大哥托天一兄将那尤物曾氏带来一耍,今个便约了我俩,到府上共谋一乐。」     高衙内击掌道:「天一诚不负我,当真是义气为重!」     又问:「他如何壳得那曾氏?」     杨瓜瓜淫笑道:「说来好笑,那金枪手是个武痴,不近女色,煳里煳途便娶了那曾氏!」     高衙内奇道:「你这番说,我倒也煳里煳途,不明所以。」     蔡启铭笑道:「大哥不知,那徐宁年前托媒,与曾家定下亲。他不知那曾氏实是破鞋,天一兄早瞧中了她,强取了她的雏身。事后天一兄施以甜言流语,辅以金银绸缎,再加上言语逼迫,那曾氏便成天一兄跨下玩物,已玩得腻了。那徐宁讨个破鞋穿,却蒙在鼓,当真好笑!」     杨瓜瓜乐道:「启铭兄说的是。大哥那日称欲享用那尤物,天一兄便记在心中。今日那徐宁,去城外校场演习什么钩廉枪法,必然晚归,天一兄瞧准时机,诱曾氏说太尉府牡丹最美,来到府中,一切只看大哥手段!」     高衙内大喜,问道:「既是私献于我,你等却来做甚?」     俩人淫笑道:「只求学得大哥手段,不敢奢求!」     这花太岁大乐道:「既共谋一乐,却来说嘴!」     三人击掌大笑。     正说时,楚儿来报,童天一携一妇人在院中赏牡丹。     蔡启铭杨瓜瓜齐道:「我俩先行藏好窥看,待大哥得手,再做理会!」************高衙内兴步出屋,直奔牡丹小院。     见童天一果携一俏美少妇,正厮赏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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